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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远山含黛,纤云不染。太学位于皇城右侧,建于丘陵之上,与皇宫相隔十里。

路程不远不近,但奚芫华在鸡鸣前便从营舍中将淳于重光拖起来,骑上快马半个时辰方赶到。

太学舍宇壮丽,进了集贤门入了太宏殿,殿内正中供奉着孔子及七十二贤士。再往下已摆好了书案,学子均已入座,正在用矢投射简策。

从进来起,淳于重光的眼睛就转溜个不停,奚芫华表面嘲笑他没见过世面,被他赏了个白眼。

实则心中也感慨道:这便是邵弟想入的太学么?

可惜他才入学,应当还在后院斋所中念书,没资格参加设科射策。

说起设科射策,奚芫华其实也是个半流子,更不必提淳于重光了。

他今日身穿儒士服,却非要敞开了衣袍,比起学士,倒更像个粗俗无比的盗匪。

好在他相貌不错,手持羽扇,倒也像模像样了。

二人在旁偷偷看设科射策。但是今日似乎并无女学子,想来找公主这事不能只靠设科射策,奚芫华默默想着带他往后院去寻找机会。

反倒是淳于重光一直往头顶看去。

奚芫华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却只有几副极大的山水字画投下,倒是极为壮观。

“中矢。”

正前方的太学祭酒翻开简策,抚了抚白须“甲科: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魏之你答其释义。”

坐在下方的学子磕磕绊绊地答了出来。

“过。”继而轮到下一学子,投到为乙科:“同上题,如何明德,如何至善。”

奚芫华闻言眉心一皱。

“这乙科题竟比甲科题还难。”淳于重光轻哼出声,却未闻其他人意见。

端坐的学子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明德修身、至善至美,二者缺一不可……”

他潺潺回答,条理清晰,至少奚芫华觉得他说的比甲科过的那个学子厉害多了。

身在中央的太学祭酒皱了皱眉头“不通,你回去吧。”

学子一言不发,行礼后便与甲科学子退下了。

两人走在一起时,奚芫华才发现抽中乙科的学子衣衫都洗的发白。

反观甲科学子,虽穿太学统一服饰,却腰佩玉饰,看来是官宦子弟了。

“呵,你们汉朝都是这般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么?”

淳于重光冷笑道。

奚芫华还未能理解其意,便见台上那人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世子今日入太学可是为寻老夫?”

奚芫华望向老者,身穿锦袍,外罩纱毅单衣头戴介帻,衣饰华丽。

“夫子。”她谦卑行礼道。

楚昭与皇帝在太学学习时,便是由祭酒所授。

“快起吧,你如今官位可是比老夫高,该是老夫向你行礼方是。”他忙虚手相扶。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师恩深重,昭不敢忘却。”

太学祭酒哈哈笑道:“没想到时光迢迢,世子也懂得尊师重道了,想当初你与陛下可是拽着老夫的胡须喊“白胡子老头”。”

“那时老夫气的不行,哪想现在却有些怀念了。”

“岂敢岂敢。”她赔笑道。

谁料身后却伸出一双手,一把将祭酒脑袋禁锢住,拽住他的胡须,大喊道:“白胡子老头!”

太子祭酒一懵,奚芫华一懵,博士们一懵,满堂学子们一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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