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杭淡淡道:”石楚楚羞辱我是粗鄙的庶民,还拿我和拾粪的暴发户相比。”
“这个石楚楚,仗着他阿父有钱有势,平日就爱取笑那些家底不如石家的人,别说你,就是郗元、左脇之流她也都没放在眼里。那个谢愠因才高八斗,加上长得好看,才勉强入了她的眼。”
青杭打断稽广,面无表情道:”在她眼里,只有殷大人才是她的良配吧。你刚刚都没瞧见,她看着殷大人的样子可说是含情脉脉到了极点。”
这时稽广终于肯承认殷叔夜的优秀了,深深地看着青杭,意有所指:”殷大人青年才俊,家世背景顶顶好,是京城中许多少女怀春的对象,石楚楚更是早就放话非殷叔夜不嫁。”
殷叔夜凉凉道:”稽公子乃五陵年少,风华正茂,若不是偏爱男子有断袖之癖,恐怕石楚楚看上的便会是你。”
稽广咬牙切齿的瞪着殷叔夜,却一句话也无法替自己争辩。
青杭不想理会他们两个,默默的转头,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殷叔夜的声音在后头响起:”青杭,我知你生性不喜惹事,当日在乌城县出头,还有在周立府中大动干戈,都是因为保护别人之故。可事情若烧到你身上,你是万万不愿意把它闹大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为了至亲好友不惜豁出去的人,身边的人有难,你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扶子秀和周络陵两人还在里头,难道你要放着他们两个自己一走了之吗?”
青杭心头一惊,望了里头一眼,周络陵和扶子秀看上去似乎是想出来寻她,可被一众身材高大壮硕的家仆硬生生拦住。扶子秀看上去气急败坏,而周络陵的袖子都快要被扯破了,无奈道:”唉,你说的没错,我不能自己走掉,放他们两个在里头被石楚楚欺辱。可石楚楚是冲着我来的,我若进去,她肯定又要生事。”
殷叔夜定定的看着忧心忡忡的女孩:”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青杭闻言,心定了几分,不再裹足不前,于是便又走回去厅堂。
殷稽二人跟在青杭身后,少女乖乖的坐回原本的位子,殷叔夜却没有回去对面,迳自坐在她身边。稽广动作不够快,没有抢到贴身之座,只好退到后排,寻了个离她最近的蓆子坐下。
石楚楚见两个京城中最受青睐的单身汉都围绕在宁青杭身边,心里更是怒气填胸,简直七窍生烟,全身珠珮都气愤的直要抖碎。她向糜子使了个眼色,糜子立刻心有灵犀一点通,明白主子心中所想。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铁管,对着整场宾客朗声道:”各位公子娘子,这是石府重金请南方越人制作的山越黛,能画出全城最浓最黑的眉色,真是我们石娘子的心头好阿。可谁知,刚刚它却在石娘子的屋子里失窃了。幸好我眼尖,看到它从一个人的身上掉了下来,这才失而复得。各位可知窃贼是谁吗?”
宾客们各个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不知。
周络陵惊呼:”青杭,这不是你刚做好的眉黛吗?怎么落入石楚楚的手中了?”
青杭冷静回想:”应该是刚刚裙子污了,急着要出去时,不小心掉了。”
糜子继续得意洋洋宣布道:”这只眉黛是从宁娘子身上掉下来的,窃贼就是宁娘子。”
在场的一名世家女子不无幸灾乐祸道:”我刚刚也有看到,这个铁管确实是从宁娘子身上掉下的。难怪她刚刚匆忙离去,原来是作贼心虚要赶紧离开。”说完后,另有几名老实的宾客点头称是,他们并非是站在石楚楚这边,而是真的看到一根铁管从她身上掉落。
青杭高声朝着石楚楚道:”石娘子,您误会我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眉黛,不是石府的物品。”
石楚楚不由分说的回驳:”哼,我阿父曾经派许多人把整个上阳国都翻遍,可从来就没找到过比山越黛更乌黑的眉黛,你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征西大将军祭酒王亦仰慕石楚楚以久,终于有机会表现了:”石大人爱女心切,想必是真的花过功夫的,如果连神通广大的石大人都找不到,那他人更不可能能寻到更好的眉黛。”
席中又有几个人也附和道:”是阿,如果连富可敌国的石大人都无计可施,你一个小女子又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也有不同意的宾客道:”这也难说,上阳国各地民风不同,工艺不一,兴许真有石大人疏漏的地方呢!”
糜子又拍了拍手,一个小童婢从屏风外走出来,怯怯弱弱道:”在宴会开始前,宁娘子确实在厢房之外古古怪怪的走动,我…我…亲眼见到的…”
青杭冷笑了一声:”小婢女,我在厢房旁走动是真,但那是因为我看你身量小,想帮你剪蜡烬,你不感激我便罢了,居然还诬陷我?”
糜子故做惊讶的摇摇头:”宁娘子,你在主人家里随意走动,是意欲何为?”
青杭承认道:”石府的蜡烛做工确实不一般,数量又多,我想着蜡烬你们反正都是不要的,于是我便提议帮小婢女剪烬,顺便积攒更多蜡烬。多亏你们石府阔绰,我今日总算是能做成一管了。”
早两个时辰眼看到青杭剪蜡烬的稽广跳出来道:”这位女使还真是会穿凿附会,尚未调查便急着栽赃,宁娘子是到厢房旁剪烛烬,再把烛烬做成你手中的眉黛。稽某亲眼见到,绝无作假!”
石楚楚咬死青杭是窃贼,继续大骂:”宁青杭,我才不相信蜡烬能做成眉黛,如果不是妳偷来的,难道还是你买来的吗?一个小小的县侯府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么贵重的山越黛?要我说,周娘子也是帮凶,她刚入府的眉色,和现在的眉色根本不一样,这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