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你说隔壁住了谁?”周络陵和扶子秀同时惊喊出声。
“他说他姓稽名广,小字子隐。我哪知道他是谁呢?”青杭懒懒地靠在案几边,没好气道。
“你们两个喊得这么大声,稽广究竟是何方大圣?”禹琳琳也凑过来吃瓜,好奇问道。
扶子秀抢先发话:”稽广可是东观城青年一辈中,最有才气的的名士,出身谯国铚县稽家,他恃才傲物,脾气古怪,有人评价他玩世不恭,有人则说他是愤世嫉俗,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一堆人追捧他,争相要邀约至聚会中谈玄清议。”
周络陵也听过稽广的鼎鼎大名:“铚县稽家在前朝出了五个三公,两个尚书令,他阿父更是本朝相国,算的上是一流簪缨世家。”
“才高气傲?脾气古怪?我不信!我刚刚碰见的明明是一个泼皮无赖,身穿粗布麻衣做的宽袍,还喝得醉醺醺的。而且,他住在茅草屋中,分明不是你说的出自名门。”青杭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禹琳琳忽地想起扶子秀所说的关于”名士”的叙述:“粗布麻衣……衣袖宽大……大白日喝酒,不能炫富,要看起来越穷越好,我想起来了,子秀,你之前说的东观城的纨绔,原来就是在说他呀!”
“我那时说的是纨绔,稽广是真真正正的名士!其它人是因为模仿他才刻意做此行事作风,而他只是在做他自己罢了。稽子隐十二岁时便做出『衡赋』,文称非汤武而薄周孔,年纪小小居然敢挑战古之圣人,此文一出便惊动四座,名艳京城。疑,青杭,你这么看我做甚?”
青杭直起身子,古怪地瞅著扶子秀,过了半晌才道:“我一直就想问你,你是打哪打听到这么多事情,怎么我就都没听过这些事呢?”
扶子秀咧嘴笑得开怀:“这还不容易,其实呢,我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人说什么,我就再重复问一遍。如此一来,别人就会告诉我许多事。”
青杭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来,我现在说一句话,你就拿这句话来问我,听懂了没?开始了阿,我说,稽广是个年轻有才的名士。”
青杭将信将疑,问道:“稽广真的是个年轻有才的名士?”
“是呀!他特立独行,行事作风非常人所能理解。比方说,十六岁那年他忽然离家,投至周立大人门下做门客。”
“投至周立大人门下做门客?”
“这周立乃是武夫出身,一介武将,你说稽广做什么拜周立为主,根本是自贬身价。”
“自贬身价?”
“不错!这年头流行以退为进,越是推辞官职,反而越是能被认命为高官。人人都说稽广脱离显赫家族找个武人世家依傍,显得他行事特异,分明就是故意的。”
青杭觉得好像慢慢摸到诀窍了,越问越上手:“那他真的是故意的吗?”
“稽广在这个茅草屋一住就是五年,若说是要沽名钓誉,也不需要把戏做的这么久这么足,而且他在这里整日喝酒弹琴舞剑,不问族中事务更不问政事,稽家这五年不知派了多少人要把他请回家,朝廷也不知派了多少人要请他做官,他都不肯。”
“为何不肯呢?”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问稽广了!他从不肯透漏内心所想……你看看,就像这样,是不是三两下就把稽子隐的事情从我这边问到了?”扶子秀耸耸肩,呵呵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子秀你真是太绝了,亏你想的出这个方法。”禹琳琳拍手大笑。
“下次我也要用这个方法去套消息,太厉害了!”周络陵也惊诧不已。
青杭却笑不出来,一肚子的懊恼:“若早知隔壁住了这么一个有名的青年,我刚刚就会更注重礼节,说话更轻声细语!可我刚刚实在是……太气,疏忽了……”
“兴许稽子隐就是吃你这套任性随心的作风,他不都说了,非汤武而薄周孔,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不把礼教放在眼里的人。”
青杭偏头回想了一下:“刚刚刘氏把砚台砸到他的小厮,他丝毫不见生气,还要我称他子隐就好,别恭恭敬敬的称公子,当真是个随兴之人。不过他究竟为何要拜周立为主?这两家子的作风和背景根本是南辕北辙呀。”
“据说稽子广本来只是叛逆了点,年轻人嘛,谁不曾经语不惊人死不休?可他十六岁时某一天,不知何因跟家里大吵了一架,闹翻了,便搬到周宅隔壁,硬是要周立收他为门生,把本来盖在此处的一栋小楼房给生生拆了,改成一间茅草屋住在这里,一住就是五年,再也没有回去稽家过。”
“这个人果真……奇葩。话说这周大人难道没有一点疑惑?”禹琳琳奇道。
“周大人和金夫人自是非常高兴,他一个武将何德何能能收到当朝相国之子做门生,而且还是名冠京城的青年名士。周大人膝下有三女,都已到婚配年龄,近水楼台,想着随便哪一个能嫁给稽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