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挂,初春微风轻拂过树梢。
这是一个适合小酌畅怡的夜晚,边喝酒边看着灿烂星空,着实是美事一桩。
尤其是像月烛庄,这样一个夜里无灯无火光的小村落中。
只不过,向来平静祥和的庄子,今夜却很反常地不安宁。
湿润的空气中隐隐浮现哭声。
有个样貌清艳秀丽的女孩,正躺在床上在伤心哭泣。
她一会低低呜咽,一会撕声裂肺地哭喊,
好似要把毕生所遭受的痛苦,倾倒而出的那种哭号。
哭得太狠之时,仿佛连窗外的一树树楠木叶也跟着簌簌飘零抖落。
细瞧,她生的纤细瘦削。
这几年命运还老跟她做对,忧思郁结之下,更显得皮单肉薄。
一条大大的袄被团绕在四周,使她看上去特别孤伶,犹如坠落在一片碧绿荷叶中心的脆亮水珠。
仿佛一拍即会撒得粉碎。
女孩虽生的瘦弱,可庄子得天独厚,好水好食,到底是将养的粉雕玉琢。
如瓷的雪白肌肤,光亮滑顺的乌发,洁净整齐的床榻,精致朴雅的绣枕。
在在显示,庄里的人,没有亏待她。
十六岁,荳蔻年华,大好人生等着她。
既然如此,她究竟为何而哭?
又为何哭得如此凄烈?
一群打扮如庄稼农人的中年男女,面容忧心,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围绕着她悄悄议论,小小声地,生怕惊扰她。
"不过是被喝了一坛酒,至于如此吗?"扶应文语气平静问道。
扶应文的妻子桂桑华,瞪了状况外的夫君一眼。
其他人亦对他的轻忽,摇头不解。
"哼,那坛酒是寻常酒瓮吗?那是可半年前青杭和引雁一起酿的酒!本来等著来年再开坛,没想到竟然被偷喝去了!"
"啥?你说什么?!到底是哪个酒鬼谁干的好事?我去找他算帐!"扶应文撸起袖子。
安遇春侧身过去偷偷叹口气。
"青杭是上天派来的福星。有年岁的,谁不把青杭当成自家女儿疼爱?怎会干这种事?"
好,三十岁以上,直接划掉。
"这么说,会如此嚣张的,便是年轻人了?快告诉我,是谁?"扶应文怒发。
众人面有难色。
“别吞吞吐吐!快说!”扶应文气急败坏,催问。
“年轻一辈中,谁最顽劣,谁最不受教?还用问?”颜隋月无奈的摇摇头。
扶应文一愣,那自然是…。。
他家的那两只竖子。
扶应文整个人萎了。
他狠狠地盯着窗外,蓄势待发正准备驰嗓开骂。
桂桑华冷冷地开口:"夫君甭怒,子秀和子规已自请去家祠领罚。常夙沙亦个打了二十个手戒,此刻,应当是在祖先面前深自忏悔,痛哭流涕。"
扶应文愣住。
百工椽椽主常夙沙的身手,全庄闻名。他长年打铁铸铜,手劲壮勇,非常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