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纯以为,琳琳是禹玠和安遇春的爱女,无论如何大家一定会来驰救,父母之爱和友谊之情真是令人感动涕零。
周络陵双手覆在额下,深深垂首道:”制高之处也可能是行踪暴露之处……青杭和琳琳真是有福气,有如此疼爱你们的亲人冒着性命之忧来救人。络陵在此拜谢桂夫人和常先生的大义,如果不是你们,小女子今日就和其他周家人一样……惨死在这里。”
桂桑华安静了一会,才嗓音肃穆道:“周府的事,真的很令人遗憾。周小娘子……还望节哀。”
青杭不以为然道:“不对,若不是你周络陵带着我们走地道出来,死在里面的就是我们全部的人了。”
周络陵悽怆道:”可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今日跑来周府,被搅进这团乱事之中。”
青杭再真诚不过地看着周络陵,认真道:”人跟人的缘分因果,就跟鸡生蛋,蛋生鸡一样,谁先谁后,谁是因谁是果,都难说得很。你别再被你阿母洗脑了,觉得万事皆是你的错。这些冤仇争斗都跟你无关,也和我们无关,怪只怪那些恶人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一定会有报应。”
周络陵想起青杭在密室中说的话,静默了一会,才幽幽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再活在阿母的阴影底下,我要……”
周络陵的话还未说完,骈车忽地停住,车内的人皆往前歪倒,将睡着的禹琳琳、刘氏和周安溪都惊醒。
青杭冷笑道:“这到底是有完没完,这群贼人杀人杀了一晚不嫌累吗?“
她掀开车帘一角查看,外头却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她奇怪之际,桂桑华、安遇春、颜隋月、禹琳琳皆已在须臾之间跃下马车,只剩下一脸吃惊莫名的刘氏和睡眼惺忪的周安溪。
“疑,你们上哪去?马车为什么不走了呢?”
禹琳琳在下车之前,不忘吩咐马厢内的女孩:“青杭,你不准下车,给我在里面好好待着。”
一直在马前的扶子秀、常夙沙,以及禹玠亦跃下车,连同他们的妻子女儿躲在马车后。他们动作如此迅捷,是因为听到不远处有敌兵窜动的微弱声响。小齐国先祖其中一人师从盲眼琴师孟庞。他是当时天下武艺最高的刺客,双眼虽盲却听力一绝,且因长期以耳辨人辨物,能轻易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响,在黑暗中以音辨事。先祖将这套功法传授给其余人,后代子孙也皆蒙眼习得这套武艺。
因此,在王赫的人马欲在暗夜之中偷袭前,常夙沙便已经将骈车驶入密林之中,躲入林中借由树枝和树干的暗影来掩护他们。
周络陵并没有传音之功,但身在武人之家,也曾习过武,见贼人现身后,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诛杀亲人的凶手就在眼前,断不可能放过他们。
青杭捶胸顿足,在心中哀嚎,此时深恨自己体质为何不佳,在庄子时学不了任何功夫,此刻只能在这里干瞪眼,看着其他人冒性命之险,却什么都做不了。
扶应文从马前起身,一派悠然,手松开缰绳,拱手道:”在下望湖村人士,敢问大人有何指教?”
王赫语气冷竣,简单扼要道:”下车,来人,搜查他车上有没有逃犯。”
“大人,扶某是来此处拜望友人,现在要回望湖村,夜深了路不好走,望大人放行。”
“拜望友人?这里方圆二十里内只有周仪的宅邸,难不成你说的友人便是周仪?”
“扶某只是一介平民,怎么可能高攀周大人。友人家住西边的南鲟村,我们是打西边回来的。”
“望湖村在东边,但看你们的方向却是往西边去,唬弄小爷的下场你可知道?来人,给我搜。”
扶应文苦笑道:“大人,扶某是见今日月色奇殊,才往西边略走一点想赏个月。马车上是扶某的……女儿,小女体弱多病,经不起惊吓,请大人放过。”
青杭掀开车帘,经过一晚的折腾,此时她看起来确实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坐实扶应文体弱多病之说。
她语气虚弱,故做咳嗽道:“阿父,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阿母要担心死了……这位大人,恳请您放行,我还得回去吃药呢。”
王赫将信将疑之际,身边的副将朗声道:“将军,适才清点尸体,有几个周仪的小妾和子女不在其中,小的怀疑他们就被窝藏在马车上。”
王赫冷哼一声,立即示意一名手下进车搜索。
扶应文叹气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那就搜吧。”旋即下车掀帘让士兵瞧个仔细。
过了一会,小兵禀报:”将军,车子里只有一名女子,再无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