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周络陵说周家是皇上立足江南的大功臣,可是为什么周二要帮大将军开城门?而王赫显然不信周大和周二对大将军有忠心可言,周二是否有通知王城军前来救援,他一查便知,今日所说必然是查实过后的结果。至于粮草,周大说的不无道理,徐州到荆州大致只能沿着江水走,途中损失大半确实说的过去。
“来人,去取帐本来。”王赫转头去吩咐下属。
“大人,这是在属下找到的帐本,请过目。”一名属下非常迅速地递上几本书册。
王赫翻了几页,冷哼一声:“哼,这上面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看看,我没有冤枉你。”随即把帐本往周仪的头狠砸下去。
周仪连看都没看一眼,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仿佛那本帐簿只是一条寻常绢布,继续唉声连连:“大人哪,您心如明镜,这帐本是有人要构陷小的啊!编几个字还不容易,您得明察哪!”
王赫鄙夷地瞧着周大,讥讽道:“你刚刚说的没错,你根本当不了君主,只配伏首在大将军脚下,因为呢,你长了一颗猪脑袋,要说谎嘛就说得天衣无缝,我这样丝毫不费心力就拆穿你的谎言,真是没意思得很。”
周仪刚刚一直做小伏低,试图降低王赫的戒心,这时,汗毛竟全部一根根竖立起来,沉声问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王赫不厌其烦地为他口中的猪脑袋解释,一边带着讥笑道:“周家的日常花销帐本确实是可以伪造,可是周大阿周大,你难道忘记你娶了陆昭为妻,整个扬州的人都知道尊夫人自小随着陆抗将军打仗,自然熟悉军中的帐本编制。尊夫人身为武将之女,琴棋诗画样样不精通,管家理帐一概不懂,唯独周家的军帐由她亲自过手,兵器数量,粮草锱重,兵力配置,写的明明白白,还盖有尊夫人的手印,你还想狡辩?”
周仪此时终于想起来旁边有个被塞著布团无法言语的女人,先是要看杀似的瞪得她直打哆嗦。这样还不能解气,站起来往她身上猛踹,语无伦次道:“我倒了八辈子楣才娶了你这个女人……不,是倒了十八辈子的楣。哼,琴棋诗画样样不精通,管家理帐一概不懂……若不是要拉拢陆家,我才不会瞎了眼娶你这个蠢笨的女人,我呸!”
陆夫人朱口被塞住,只能闷声呜咽,满脸泪水,像个麻布袋一样被夫君猛力踢打。
青杭傻住,这个无情的男人对自己的正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没有深厚娘家势力可以倚靠的妾侍刘夫人?
原来,先前她对周仪的看法完全错误,她本以为周仪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县丞,没想到居然是个两边都站的墙头草,还是个对妻女无情的莽汉。
“哈……哈哈……这个贱人也有今日?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好久了……”不知何时,刘夫人蹲站在青杭身边冷笑。许是一直找不到周安溪,她满眼血丝,面色苍白,笑容诡异,看起来有些瘎人。
“夫人……东园那边看起来是有人要杀鸡儆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她们得回去后院厢房与其余人会合。
“再等等……再等等,我要亲眼看那个贱女人被打死,这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刘氏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脸上笑意更浓。
青杭见过刘氏几次,当时只觉得她是个娴静胆小的中年妇人,今日和她并站一起,她心中却觉得很不安。
这时,她听到王赫宏亮的声音扬起,那个声音犹如地狱中最凶恶的厉鬼般盘旋在中堂,然后循着她的气息,刺进她的心里。
“众人听令,凡有背叛大将军者,下场便如周仪这般。周府今日突遭恶匪,我等虽前来援手,可惜寡不敌众,周府上下无一生还,全数覆灭。”王赫狠决无比地道。
周仪顿时鬼哭神号,仰天嚎啕,撕声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周府,”天爷呀!天要亡我周仪……王赫,你这狗娘养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中堂上一个挨着一个呆坐着的周家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王赫手段如此残暴。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呀,都是家主和那可恨的周立干的好事,不干我们的事呀!”几个妾侍哭天抢地,拼了命也把自己摘出去。
“大人,我们只是家仆,主人的那些谋划我们一概不知呀!”
“大人,要杀就杀了我们这几个老人,请放过小辈们,我担保他们将来不会报仇雪恨,我会叫他们就此隐姓埋名,忘记这一切!”
王赫恍若未闻,镫马上骑,转身要离开。
王赫身边的一个下属,不忍地问:”真的要全杀了他们吗,大将军不是还仰仗周家的粮草资助吗?”
“把他们全杀了,抢了粮草,占了粮仓,何须再仰仗周家。”张赫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周家人,仿佛他们是一捏就死的蝼蚁。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