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知乖乖坐下,发觉自己还是第一次坐在七少主身边这么认真地打量他。
“我知你好意,只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刚沐浴完,一头黑长发披在脑后,几绺发线飘垂在面具两侧。
“那……”程扬知歪着头,目光直抵面具之下,“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问你答?”
“也可。”七少主微微点头。
她虽得了准许,但也须斟酌,歪着嘴角思量半晌,终是把问题绕到了七少主身上:“我能先问问,你这腿伤从何来吗?”
七少主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一瞬怔神:“我母妃去世后,我整日待在猎场,某日骑射时不慎坠马,便落了残疾。”
程扬知眼里明显有心疼,嘴上还不忘疑惑:“这怎么和大少主的死因如此相似?”
“你怎知大哥是如何死的?”七少主目色又凌厉三分,吓得程扬知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我,那个,听,就是……”程扬知一时半会儿憋不出借口,干脆心一横,“我就是知道了怎么了?我不仅知道我还觉得奇怪呢,你母亲一去,你和大少主便先后摔下马,你残疾他离世,这样的结果对谁最有利便是如了谁的愿。”
她一口气说完,见七少主气压低沉,又延迟后怕,微颤着下唇:“我我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没生气。”七少主给她一剂定心丸,“这一点我不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猜到。他咽下后半句话。
“那你可有怀疑之人?”程扬知轻蹙起眉,“那人为何只置大少主于死地,而留你一条生路,是觉得你对他没有威胁吗?”
她这么说,分明已是预设好了凶手是何人。
七少主缓缓摇头,语气平淡:“我不清楚,但大哥摔下马是头部着地,正好磕上锐石,我是摔下悬崖……”
“悬崖?!”程扬知比当事人还激动,“那那那那你——”
那你怎么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真是福大命大……
“我知晓崖边有一斜生树干,我借力跳进底下山洞,才不慎伤了腿,待人营救的时日又耽搁了医治,这才落了残疾。”他话语流畅,娓娓之态不像编造。
你们这儿也有影视剧最强道具歪脖子树啊?程扬知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不自觉往七少主腿上瞟。
“所以你怀疑谁?”她又回到正题上。
七少主知道躲不过她这难题,叹气反问:“你是不是觉着,这宫里除了大哥之外谁最有机会继位,谁便是幕后主使?”
程扬知听出他的潜台词,又不知这逻辑该从何反驳。
“可若是他想夺嫡,大可不必祸害我与母妃。”七少主就差把四少主的名字说出来了。
她听后觉得确实有道理:“那元妃,可是遭人嫉妒?”
“我母妃生前的确受宠,但父君对君夫人也爱护有加,倒不至惹生妒忌。”七少主轻易看穿程扬知心里有何猜测,“况且,大少主乃君夫人长子,她总不会害自己骨肉吧?”
好,条条大路都不通罗马。程扬知顿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古言古偶都白看了。
不对劲。
她直觉事情蹊跷,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其中疑点。
反倒是越看这七少主越觉得眼熟……
这念头被她当即扼杀,在酒吧里最低级的搭讪手段就是逢人一句“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