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春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管家礼貌地敲门,里面不耐烦地传来一道声音:“进。”
符彧老老实实循声走进去,结果猝不及防之中一本书冲她额头砸来。她飞快地扭身躲开,书沿着原先的轨迹砸碎了花瓶。
花瓶碎了一地,连同里面饱满的花瓣和清水将华贵的地毯搞得一团狼藉。
“滚出去!”一个美丽的少年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不等符彧开口,管家先替她解释:“少爷,这是您的未婚妻,符小姐。”
江别春高傲地扬起下巴,冷笑着:“我知道是她,滚出去!”
尽管他凶起来很有些刻薄,但不得不说,他长得太好了。如果说文怜星是莹洁清丽的玉兰,江别春就是明艳鲜妍的海棠。
海棠松松垮垮套着一件真丝睡袍,睡袍是深蓝色的,凸显得他皮肤白得发光。他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水珠滑过他绸缎一样的肌肤,最后停在了凹陷的锁骨里。
水汽蒸得他整个人像一枚薄皮多汁的水蜜桃,白里透粉。感觉好好掐,随时会爆汁的样子啊。
江别春似乎注意到她不加掩饰的视线,又瞪了她一眼:“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炸毛的样子也好可爱,像小猫。
不过这个脾气符彧就无福消受了。
她好声好气地笑:“我不知道你刚洗完澡,不是有意看你的。”
“这和我洗澡有什么关系?”江别春拧起了眉,很快他又烦躁地发出轻啧。他鄙夷不屑地斜睨她,“下城区的贱民就是没教养,我允许你踩我的地毯了吗?”
符彧顺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管家——管家正垂着头站在门口,很有分寸地与房间里的地毯保持了一段距离。
好吧,大少爷还有洁癖。
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三两步退到门口:“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啦。请你不要生气,而且我不是什么贱民,我有名字的。”
“我叫符彧。”她弯起眼睛明媚地笑了。
一口一个贱民,不愧是天龙人啊。可惜了,天龙人不也有家道中落的一天,再大少爷脾气,以后还不是得给她这个贱民相妻教女。
江别春眯起眼睛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几秒,才扭过头去:“真是没自尊的家伙。”他嘲讽地嗤笑着,浑身尖锐的攻击性一下子弱化了,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
“喂,贱民。在学校你可不要暴露和我的关系,我还不想被人当成笑话。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家下人的女儿好了。”江别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完全没有想过以下人的女儿身份就读兰德大学,会给符彧引来多少恶意的目光。或者说,即便想到了,也觉得事不关己。
大少爷就是这样很恶劣的性格啦。
符彧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不叫喂。”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别春:“我刚刚说了,我叫符彧。”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认真地承诺:“第二,我不会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你放心好了。”
江别春嫌她丢脸,她还嫌江别春占着茅坑,挡她桃花呢!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还怎么理直气壮在学校捞鱼?
江别春狐疑地瞅她,不知道信没信:“你知道就好。”
“反正我和你的婚约不可能成真,我绝不会娶你这种暴发户的。我劝你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听话一点,以后等你回了下城区,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他翘起腿,闲散地翻着杂志,眼皮都不掀一下,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但是符彧仍然做出感动的模样:“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竟然还给我考虑好了后路,你对我太好了!”
这下不止江别春了,管家都忍不住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她。
“你——”江别春无话可说了,他随意挥挥手,“那就赶紧出去。以后也不许进我房间。”
门严严实实在符彧面前阖上了。
管家引着她下楼用餐,一边宽慰她:“符小姐,少爷就是这个脾气,不是针对您,您别生气。大人定下的婚事也不会轻易取消的。您还是少爷的未婚妻,别担心。”
他说的大人是指江别春的母亲——江怀瑾。
江怀瑾三十岁和死去的第一任丈夫生下了江别春,后来又续娶了相差整整二十岁的文怜星。
管家低声和她继续科普:“先生是公爵家的小儿子,因为喜欢艺术,不爱参与政治上的事,公爵便做主让他嫁给我们大人。不过大人几乎不怎么回来,常年住在官署那边的小洋房。所以家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是先生做主。”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先生和少爷的关系不算很好,少爷总觉得先生和他差不了几岁,却做了他……反正您留个心就好,平时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起先生。”
懂了,这是恶毒的贵少爷和善良的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