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郁狐疑地继续问了一句:“小昭,你可不要骗我,你说实话,真的没有?”
“阿郁,没有什么难堪的。”谢昭君在漆黑中露出笑意,“真的没有。”
反而很可爱,谢昭君在心里无声说道。
“……”伸出手扶了一下额头,裴京郁扶额苦笑,只能被迫相信,“那就好。”
“现在几点了?”
谢昭君连手机屏幕都没打开,很快回道:“四点半了。”
比这一年往前数十几个数,到达两千年刚刚出点头,谢自祈与裴京郁结识于母辈情谊。
那一年两人都不怎么能说话,谢自祈不喜欢与人交流,裴京郁偏偏爱缠着他。
说是缠,也不太准确,他未有一天能够安然黏在谢自祈身边,往往是透露点跟随的意思,就被谢自祈甩在脑后。
要说年龄差异,又不大,几个月的差距,谢自祈就拿到了哥哥的身份。
白荷教导他要照顾弟弟,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担起责任。
谢自祈通通抛却脑后。
这时候的自私自利已经初现端倪,然而无人规劝他,也无人君意责备他。
他生得太漂亮了。
这张脸成为他所向披靡的通行券,得到的偏爱也是独一份。
裴京郁偏偏不信这个邪。
跟着他屁股后面缠了几年,无法避免得到上学的年纪了,这外来户混血儿被家族里催着回家,至于是继承家业还是如电话里所说的学习成长,就是另一种高深莫测的研究了。
谢自祈得了清闲,正松了口气,这甩不掉的跟屁虫临行前非要见一面他,白荷亲自劝他,为了好友的儿子,煞费苦心:“小祈,你不能这样冷漠。”
冷漠是好事,自然,也能是坏事。
白荷以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个孩子总会有些感情,即便没有感情,那么面对陌生人尚且有礼貌道德约郁,去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只是不在意。
裴京郁临行前,走到谢自祈常在的花园里,望着他,红着眼,金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像是一只被抛弃的金毛。
这脆弱的小狗未得到怜惜,哽咽着吐出的话,也没得到合适的宽慰。
“哥哥,我要走了。”
他叫哥哥这两个字,不怎么好听。
嗓子有点哑,可能是干的。
谢自祈看他一眼,站在阴影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面上没有表情。那张美艳的脸仿佛成了摆设,一个没有情感的、淡漠亲缘的怪物。
目光又似一郁旭光,炙热的,无法躲避得,将裴京郁的不安照了个狗血淋头。
他看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未带一点温度,赤裸裸的好奇。
或许是好奇为何难过,或许是好奇为何踟蹰,这点感情谢自祈并未懂得,也觉得荒谬。
他看着这只流浪狗离开,飞去远方,去到地球的另一个角落定居。
最后,秉持他母亲的要求,公办公事道:“一路平安。”
裴京郁如此不甘得离开了。
至于走去了哪里,谢自祈并不关心。
世人常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身为本国人的谢自祈并不当回事,他把自己当成天,向来是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的。
身为外国人的裴京郁却奉为圭臬,深谙古人智慧的这混血金毛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谢家花园门口有一条绵延的石子路,裴京郁曾走过几年,路途熟悉。
在去往国外前,他成日里闲得没事就来寻找谢自祈,而在去往Y国后,他也依旧会在午夜梦见过往,梦见一个冷漠的、随心所欲到极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