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拥有发出声音的生理构造和意愿,他也没法‘张嘴’说出哪怕一个词。
龙在神话生物中也地位特殊,它们的语言原本就是为了引发魔法现象而存在的。龙魔法中最为著名的一支当属空想魔法,本质上就是依靠龙语的力量修改各种概念,让不可思议的事降临现实。
比如雷光闪动的长枪,比如针对某一个人的强制寂静。
身负龙魔法传承的法师会与龙语产生魔法共鸣,一句怒喝的效果就堪比最强力的缄默咒。
迦涅比阿洛更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紧抿嘴唇,压抑住濒临爆发的慌乱无措。
刚才这一声吼是本能反应,并非迦涅有意。但事情已经发生,魔力也无意中消耗了出去。以他们现在的敌对关系,哪怕她解释真的是意外,阿洛大概也不会相信。
迦涅的胸口好像憋了口气。
为了让这点不痛快消失,她索性敷衍地编造借口:“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度还能更快一点。所以最近我每天晚上都在解读石板,龙语读多了,不小心就用混了。抱歉。”
阿洛嘴角抽了抽,手比在唇侧,做了个张开的手势,催促她解开概念上的禁锢。
从阿洛那里消失的狡黠微笑便挪到了迦涅脸上。她慢悠悠地问:“你确定?”
对方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
与缄默咒不同,与古代语言的共鸣引发的魔法现象往往是不可控的。假如迦涅再用龙语让阿洛‘开口’,他说不定会说话说得停不下来,或者干脆没法把嘴合拢。
“……”
阿洛反复开阖嘴唇,不死心地尝试发出声音,但吐出的只有空气。
他对眼下的状况显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无论从魔法理论的角度、还是在生理层面上,他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迦涅无辜地眨眨眼,一脸“抱歉啊,我可读不来你的唇语”。
他阴森森地瞪她,手下意识往腰间探。
她也跟着看向他藏着各种古怪宝贝的储物袋,淡然道:“要打吗?我们上次的决斗还没结束。但你的伤应该还没好透,现在赢了你也没意思。”
阿洛闻言嗤笑,下意识要抬杠,张嘴才想起再绝妙的讽刺都说不出来。羞恼的赤红从他的的脸颊蔓延到眼下,他的嘴唇就再次紧紧闭上了。
他索性不再看她,在身上翻找了一阵,桌子上多了几瓶颜色可疑的药水。
迦涅看着阿洛一瓶接一瓶地喝下用途不明的药剂,也见证了他每喝完一瓶之后,脸色就愈发难看几分。
龙语的概念束缚怎么可能是几瓶药水能解除的?阿洛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总是要负隅顽抗到最后,用尽所有能用的手段,反正就是不愿意认输。
迦涅欣赏着阿洛挣扎变幻的精彩表情,久违地身心舒畅。但这份畅快也只持续了片刻。无法解释的恼火化作一只小兽,从内慢慢地啃噬起她的好心情。
用这种手段让阿洛吃瘪——哪怕只是个意外,依旧并不值得庆贺。
她不喜欢痛打手无寸铁的敌人。而奥西尼一族与龙语的共鸣,几乎无法防御。
不论心里怎么想,迦涅表现得依旧强硬:“不要担心,龙语的效果过个几天就自然消退了。实在需要表达自我的时候,你还有手能写字,不是吗?”
阿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所有失态的迹象,转身往门口走。到了门边他又止步,指尖在空气中勾画,蝴蝶鳞粉般细碎的光屑抖落,组成一个短句,飞到迦涅面前:
——多谢提醒。
“不用谢。”迦涅抱臂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慢地向下垮塌。
下一刻,她更加用力地嗤笑出声,下战书似地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