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菲雪看着她的侧脸,手?揣进大衣里,装戒指的盒子棱角硌着掌心?,金菲雪思索很久,还是问他们为?什么离婚。
“是我主动提的,是我坚定要和?你爸爸离婚的。”陈莉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比金菲雪想?象中要平静很多,那双酷似金菲雪自身的眼眸打量在她身上,目光里有歉意,有温柔,但没有悔意。
“我很年轻的时候就跟了他,你父亲是个要强的人?,他掌控了家中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陈莉君抬眸笑着看金菲雪,“淮秦附中算不上很好的学?校,当年政策变动,高校特长招生是有名额的,你从小是学?体?育练散打,你父亲认为?你天赋平庸,把你困在了保护伞下。”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金菲雪能理解。
当年政策也只是持续了几?年后就发生变革,否则她也不会从小学?开始就认识程南柯,走?捷径想?好事几?乎是所有家长的心?态,金家和?程家走?动得近,关于政策上的风向,程家永远走?在前面。
她高中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和?程南柯是与学?校里别的普通同学?是不一样的。
淮秦附中对于他俩来?说,是捷径的踏板。
“他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几?乎成了偏执。你应该按照他规划的轨迹走?,而我常常觉得你在痛苦。”陈莉君心?疼地攥着金菲雪的手?,“十几?年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枯燥无味,我好像越来?越不认识你父亲了,于是我开始思考我的婚姻。”
“爱是复杂的,它让人?依赖彼此,离不开彼此,抛弃这种婚姻的关系,我反而觉得和?你爸爸更好能相处。”她停了下来?,缓片刻,“你爸总说我天真,当你出国的时候,我想?我也有勇气?收回年轻那份对婚姻的渴望,就当给自己?的天真交了份答卷。”
“还是被你发现了,其实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爸爸妈妈依旧爱你们每一个人?,只是爸爸妈妈不想?再用爱情的感情去对待彼此。”
金菲雪明白,陈莉君在她五十岁这年选择尊重爱情,将婚姻换给了自己?。
金菲雪也明白,母亲现在的想?法,金秋平可能想?破一生都不会明白。
渴望着爱能透过灵魂,结婚才发现他们的灵魂隔堵墙。
是看似天真的想?法,也是遵从内心?的选择。
金菲雪感慨万分。
爱从来?都不是复杂的,但是爱却从来?让人?变得复杂。
母亲说,不是因为?她。
她爱金菲雪,但是金菲雪还不足以让她去改变人?生。
这样遵从自己?内心?去活着的做法,可能在基因遗传的时候,也传给了金菲雪,她看着这个抚养她长大的女人?,却好像是第一次懂她。
可怜的男人?,心?中培养的执念长了翅膀远走?高飞,中年离婚,不断反思懊恼自己?的人?生,皱纹也爬满了他的面容。
金菲雪对他谈不上心?疼。
她佯装难过地叹了口气?,听着男人?打鼾的声响,将口袋里的“折翼挚爱”拿出,轻轻俯身,将它戴在金秋平的食指,金菲雪皱眉,感慨男人?花期短得可怜,身体?这么快就发福成这个样子,差点?都戴不上。
戒环紧贴着男人?手?指的肉,就算金秋平醒来?想?把它丢出去,估计都很难摘下去。
金菲雪又掏出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马克笔,她想?起父亲在她高中时候撕毁的那些?画,勾唇玩味地笑了下,她蹲下身,开始在金秋平脸上作画。
画了个老虎变病猫的小漫画,还画了个拳头,在他左脸留下一行字。
“I''mback。”
从前金秋平就喜欢喊金菲雪小病猫,他希望他亲爱的女儿猛如?虎,一举拿下世界冠军名扬天下。
金菲雪只会一拳头打过去告诉他,病猫她当定了,还是个天天跟画笔打交道的病猫。
做完这些?,金菲雪觉得浑身清爽。
她拍拍手?,还故意咳嗽了两下,金秋平还得没有醒,睡得似乎很死。
金菲雪随意将马克笔丢到他的枕头边,转过身,潇洒离去。
凌晨两点?,黑色迈巴赫踩着即将超速的边线在空旷的街区里穿梭,金菲雪单手?打着方?向盘,耳机里AI有声播报最近的邮箱。
她是有段时间没有处理过邮箱了。
突然?听到一条。
——你丢掉的耳坠在我这,要来?拿吗?(楚林夕)
耳坠。
金菲雪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耳垂,还是上次在法国的晚会程南柯给她戴的那对,虽然?平常戴是略显浮夸了,但是金菲雪一连几?天都很习惯戴它。
她有耳坠,至于丢的那个,她属实没什么印象。
——不用了,我不记得丢过什么东西。
她在路口停下车,回复了这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