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沈安吾并不想跟母亲细聊,免得她又没完没了的训斥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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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今天第一天去远星实习,早上看着他和丈夫一起出门,傅芹有种熬出头的感觉。
和别的豪门媳妇相比,她已经算幸运了。婆婆长年住在乡下,逢年过节才回去看望一下。公公第二任妻子又长年待在香港。嫁进沈家,她没受过婆婆的磋磨。
公公沈兴邦性格强势独断,好在平时不生活在一起。丈夫虽然不受公公器重,但不管怎么说是名正言顺的长子。
晚上丈夫和儿子回家后,傅芹指挥阿姨将饭菜摆上桌。
沈绍周换好衣服,坐下来吃饭,听儿子说第一天在公司实习的事。
“爸,那个高寒确实很厉害。不过他说他带不了我,让我先跟着他手下一个姓李的经理。”
沈绍周点点头:“现在金融部的具体事务都是李经理在管,让他带你也足够了。”
傅芹皱眉:“是不是高寒不愿意带啊?要不要找安吾跟他说一声?”
沈绍周并未将儿子这个实习放在心上,大学都还没开始上,实习能学个啥,不过是去长点见识。他看了妻子一眼:“高寒确实很忙,况且他现在都是负责战略层面的事情,好比让一个大学教授来教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不是浪费嘛!”
几句话说得沈栾一口饭差点噎到喉咙口,忍不住将头撇到一边。傅芹瞪了丈夫一眼:“你这啥比喻!儿子好歹马上是大学生了!”
“对了,听说尚姨回来了,儿子的升学宴要请她吗?”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婆婆”,傅芹拿不定主意。
儿子的升学宴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学校的老师和远星的一些高管,再加丈夫平时工作上有来往的合作伙伴。
至于自家亲戚,傅芹打算一起吃个家宴就行了。现在让她头疼的也是家宴,名义上的“婆婆”回来了,家宴怎么安排成了个问题。
傅芹嫁给沈绍周的时候,尚蕙兰已经跟沈兴邦分居了,她没怎么跟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打过交道。
沈绍周沉吟,开口:“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不过我估计她不会来。”
说起来他关于尚蕙兰的记忆也不多。十二岁以前沈绍周都在乡下和母亲、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裹着小脚的奶奶带着他和母亲到城里找父亲。
他是头一回看到城里的楼房,生平第一次坐电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母亲比他还紧张,一路紧紧牵着他,掐得他手腕都青了。
他们按照父亲留的地址找上门,开门的却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身材很高,年轻漂亮,小腹微微隆起,微笑地看着他们三个。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客气,没有一丝不耐烦。
“请问沈兴邦不住这里吗?”孙兰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日历纸,那上面是丈夫有一回打电话到村口商店,她一笔一画记下来的地址。
“你们是沈兴邦的什么人?”年轻女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冷。
“俺是他老婆,这是他娘,还有他儿子。”
十二岁的男孩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他记得那个年轻女人听到他母亲说自己是沈兴邦的老婆时,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那个女人将他们请进屋,然后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屋里等。她拎了个很小很小的皮包就出门了。
再后来,父亲来了,把他们赶回去了。
奶奶不喜欢那个女人,回去的路上骂了一路,他妈则垂着头抹眼泪。最后奶奶嘴里咕哝着:“哭啥哭!我还没死呐!只要我活着,她就甭想进沈家的门。”
有什么用。
第三天,几年没回去的父亲回了趟乡下,拿着离婚协议要跟母亲离婚。任凭奶奶怎么打骂,他就是要离婚。
也不知道父亲跟奶奶说了什么,奶奶最终还是松了口。母亲也在协议上签了字。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为了跟那个女人结婚,把名下一部分股份转给了母亲,还给了母亲一笔钱。
父亲走的时候对奶奶说:“妈,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城里吧。我给你买套有院子的房子,你在那种种菜,养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