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指捏得咯咯响。
江晏舟故作惊讶，惶然道，“难怪他这么着急弄死微臣。”
皇帝自认识江晏舟以来，很少见他这般虚弱，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他险些就对江晏舟动了杀念！
若真遂了萧厉的意，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最震惊的莫过于萧厉自己。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御林军手里泛黄的遗诏，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鼓槌凿在他脑袋上，嗡地一声把所有思绪都打乱了。
不等他起身，暖心阁大门一开，皇帝冷着脸出来，拿过遗招仔细一瞧，果然是先帝笔迹，连私印都保留的非常清晰！
皇帝几乎捏碎遗诏，看向萧厉的目光剥皮拆骨般可怕！
萧厉膝盖软得厉害，“陛、陛下···”
但这次，他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
这其实严格意义上算不得宦官之乱，虽然距离当年大督公之事过去已有将近十年，可朝野内外对太监依旧谨慎，说起来都是汗毛倒竖。
因而萧厉几乎不必拿罪证出来，就因为他是个不安分的太监要谋害首辅江晏舟，就该死。
皇帝心心念念的遗诏终于到了手，上头的内容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当年东宫失火时，先帝已后悔把太子逼入死路，连太子的遗腹子都没活下来。
遗诏并不是将皇位留给庸王，反而是提醒百官，淳贵妃母族与宦官来往亲密，不可托付大任。
皇帝看到此，他想，父皇那个时候有没有想到他？
事实上，先帝宁愿将皇位托付旁嗣，也没有想过让内阁老臣培养他。
皇帝揉碎了遗诏，笑得破碎而嘲弄。
是了，如果先帝有一刻想到他，那些年他也不会过得凄惨，不会几次三番险些被淳贵妃毒死。要不是江晏舟，他怎么能有今日！
对，幸好有江晏舟。
真正把他放在心里的人，他亏欠十多年了，还幻想着先帝有那么一刻想过他。
皇帝一宿没睡，第二日早朝，众人还未从萧厉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又听皇帝下旨重查当年太子谋逆一案。
所有人大惊失色，几个老臣摇摇晃晃走出来要劝，皇帝冷冰冰道，“朕意已决。”
“此事等江爱卿身体好些了，由他主持。”
众人旋即明白，猜测是萧厉惹恼了江晏舟，皇帝如此大动干戈，要用先帝的颜面给首辅大人息怒。
前几日百官还在隔岸观火，盼着萧厉和江晏舟两败俱伤，朝廷破出个新局面来。这下可好，萧厉拿自个儿给江晏舟踩，让人又走高了几个台阶。
日后这大周还真是唯首辅大人的命令是从了。
江晏舟恭敬行礼，“微臣领旨。”
“谢恩。”
为他江家平反，他自然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