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遮掩又有何用呢,前世不也还是让元顺帝知晓了自己的这道真实的卦言,将他推向了那样的命运终点。
他不信命,命途或许能够指引一个人的未来,却并不能桎梏住每一个人的选择和结局。
沈照雪始终坚信自己能够改变自己的未来,若是改变不了,那便带着那些曾经害过伤过他的人一同下地狱,谁也别想好过。
他轻轻敲了敲筷子,微微垂下眼,继续用膳了。
*
万声寒去了一趟宅子外。
他早便听闻陈诗向元顺帝请命来此处赈灾,倒没想到会在陈诗身边看见章术。
那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章术一直跟着万家,是他的门客,对他很是熟悉,想必并不会认错。
章术又是何时认识的陈诗?
万声寒总觉得沈照雪这个外甥很不简单,虽然年纪小,但总是心思敏锐。
若说是他们沈家人都这般倒也说得通,却还是让他感到些许奇怪。
尤其是瞧见章术之后。
万声寒去了裁缝铺。
那时让裁缝加急做了衣衫,如今都在裁缝铺子里堆着,他此番要一同带回去。
裁缝道:“晨时让做的那身婚服还未完工,大概还需再等几日。”
万声寒淡淡道:“婚服不急于一时,切记不要出了错漏,慢些也好。”
顿了顿,他又问:“请问附近可有大夫?”
“有,县令府附近便有一间药铺,不过那大夫也不过一个半吊子,治不好什么大病,镇上人如遇大病还是会想办法离开镇子,到京城去寻医。”
万声寒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他将做好的衣物放入行囊里,同裁缝道了谢,去县令府旁的药铺子寻那个大夫。
途径县令府时,陈诗来时的马车还停在府外。
万声寒站住了脚步,仔细思索了片刻,取出一枚铁钉掰弯,放入了车辕里。
他行事悄无声息,很快便直起身,似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药铺子的店面很是狭窄,铺中无窗无灯,光线昏暗,充斥着大股药草的苦味。
万声寒打量着药铺内部,慢慢走到柜台前,微微偏头,终于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瞧见那个正翘着脚打盹的大夫。
万声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抬了脚,一脚踹在对方的椅子上,将人一下踹扑出去,“哎哟”一声摔下来。
那大夫揉着屁股起了身,嘀嘀咕咕道:“谁啊?”
“抱歉,”万声寒没什么诚意道,“脚滑,眼瞎,没瞧见先生卧在此处,不小心踹了先生一脚。”
大夫心道这人或许就是故意为之,一时也找不出证据,脸色并不友善,冷声道:“看什么病抓什么药?要是病得要死喝药也没用,在家等死吧——”
话音未落,一锭银子忽然砸在桌案上,堵住了他后半句话头。
万声寒语气淡淡,“我问,你答。”
大夫喉间上下耸动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您说。”
“落桃之毒,你可识得?”
“识得些许,一道毒性不烈的药物,能叫人腹痛不止,甚至吐血昏厥,及时服药两日后便会好转。”
这便是万景耀那时给沈照雪下的毒,每个大夫都是这般说的,却根本无人提到会损伤眼睛。
万声寒心中疑点重重,又问:“可还会有别的症状?”
“有是有,或许还会腹泻?”
那也并非沈照雪所中之症状。
万声寒沉思片刻,脑中晃过章术跟在陈诗身后的背影,又记起那天夜里他也曾进到屋中给沈照雪清理余毒。
那天夜里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