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如泼墨,她站起身,慢慢走向后罩房。
宫人随萧承离去,侯府恢复暂时的宁静,黎昭越过迎面跑来的迎香,有气无力道:“请小?九爷来府一趟。”
迎香面露担忧,在黎杳的催促下,带着车夫去往懿德伯府。
闺房之内,无论?黎杳怎么询问,黎昭都是?不声不响的。她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抱着暖炉。
春夜温暖,她双手冰寒,对?萧承的纠缠烦躁至极。
潜意识里?,她仍惧怕萧承,只不过那是?前世的萧承,如今的帝王刚满二十岁,还没?彻底变成阴鸷寡淡、不择手段的上位者,还能应付一二。
当高大的青年出现在闺房门前时,陷入沉思的少女?盯着敞开的门扉问道:“怎么不进来?”
敢于直冲敌军巢穴的青年在温香闺阁前踟躇了,半晌走了进去,除了视野里?属于女?儿家的闺房装潢,再没?有多瞧一处,甚至没?去看黎昭所在的位置。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女?子闺房,虽是?被请入的,但还是?不太?自在。
黎昭被他拘谨的样子逗笑,拥着薄毯慵慵懒懒地支起脑袋,“过来这边。”
齐容与走过去,瞥一眼美人榻旁的绣墩,撩袍坐下,鼻端闻到幽幽女?子香。
而他宛若一缕晚风吹进空谷,清清爽爽,与幽香交汇纠缠,拧在一起。
静默相对?中,少女?望着门外的天色,喃喃道:“我想去划船。”
黑布隆冬的深夜,划船实在算不上好的提议,可齐容与还是?爽快答应了。
明日休沐,她想划多久,他就能陪多久。
黎昭不禁感叹,若一生中永远有这么一个能陪伴自己“胡作非为”的人,该有多好。
她坐起身,薄毯随之滑落,露出单薄的寝裙,坦领很大,一片白皙。
齐容与别开眼,起身背对?道:“我出去等?你。”
黎昭歪歪头,眼底莫名?。
江风徐徐,滟滟水流,波光粼粼,一只乌篷小?船划向江月连线的深处。
黎昭坐在乌篷里?,裹着披风,感受潮湿的夜风吹过脸颊。
几缕碎发在鼻尖上轻拂,她向上吹了吹,有些无聊,因着船上的另一人只顾着划船。
“齐容与。”
“嗯。”
“停下吧。”
齐容与不再划桨,盘腿坐在乌篷外、少女?目光所及之处。
皎月映在他优越的面部轮廓上,添了柔和温煦。
黎昭抱膝,“你怎么不讲话?”
比平日话少了许多。
齐容与淡笑,“等?着你倾诉心事。”
“我没?有心事。”
知她说了违心的话,齐容与也不拆穿,却觉得身边的少女?快要?碎掉了。他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可她不说,他爱莫能助。
黎昭双手捧脸,手肘杵在膝头,“你……要?不要?看看我披风里?穿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