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贺云裳和宁芙,或许皇后妃子想要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荣宠不衰,就要有别于两人,不能太执拗妄想,也?不能太无拘无束。
要能想得开,还?要耐得住寂寥。
一入宫阙深似海,与烛灯相伴卧看星辰是后宫女子的常态,贺云裳做不到,宁芙也?做不到。
黎昭对贺云裳是鄙夷的,对宁芙是佩服的,能洒脱放弃、及时损止,才是通透的人。
重?臣们竖起耳朵,他们都曾劝过帝王,但苦劝无果?。
面对帝师的提议,萧承靠在宝座上?,搭起一条腿,姿态闲适,没有不悦,温温和和的,“老师考虑的是,朕该为?皇室开枝散叶,以?防变故,但朕此生不会选秀,也?不会纳妃。”
众人愕然,不选秀纳妃,如?何开枝散叶?
萧承淡笑,“朕会过继皇族一个小辈,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议。”
因那小辈还?没有出生。
臣子们更懵了,有人趁热劝说、撮合姻缘,有人一唱一和,对帝王左右夹击,奈何帝王不为?所动,亦没有情绪上?的波澜。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取不到,也?不想退而求其次。
每个姑娘都是美好,他不愿让她们成为?其次,她们也?不该成为?其次,既放不下贯穿两世的愧疚和爱,那他宁愿孤身一人。
臣子们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让帝王明白深情不寿,不必纠结眼下得不到的情爱,可他们不知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年至中旬的帝王,早已将情爱沉淀在心底,看淡了,看开了。
只是仍有浅浅的遗憾萦绕心头,每每偷看黎昭,都会有苦涩蔓延,那便是沉淀在他心底的情与爱在作祟。
黎昭坐在座位上?,听着嗡嗡的劝说,像个局外?人,心思飘远,心算着将士们何时凯旋。
路途遥遥,路途崎岖,至少要过了初十才能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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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日?,替祖父和夫君入宫领赏的黎昭回到侯府所在的巷陌,途经一户户热闹欢腾的人家,感受到万家灯火之?外?的冷清。
她想,明日?要给侯府和伯府的伙计们每人包一个大红包,还?要穿上?新衣裳,戴上?漂亮的首饰,热闹欢快地度过除夕。
她担起两座府邸的大小事宜,不能让府中人因她不畅快。
打定?主意,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女子以?拳击掌,在抬眸之?际,陡然顿住步子。
寒风扬起一户户人家檐下的红纱灯,也?扬起男子的银色衣摆。
黎昭看着突然出现在深巷里的齐容与,眨了眨眼。
怕是自己思念成疾眼花了。
可眨啊眨啊,泪花都眨了出来,眼前的男子还没有消失。
他牵着马,风尘仆仆,不眠不休,提前赶了回来。
为?的是陪心爱的妻子过个团圆年。
可心上?人就在眼前,皎皎如?明月,冉冉如?朝阳,却忽然聚拢彤云,泪如?雨下。
齐容与急忙上?前,揽黎昭入怀,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抓揉。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最怕惹她哭泣,却还?是惹哭了她。
两人无声相拥,黎昭紧紧扣住齐容与的背,抑制不住涌出泪水。
濡湿了他的衣襟。
齐容与压低身子,将她抱起,慢慢走在无人的巷子里。
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