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裳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回眸,视线定格在一袭绯衣上?,有些人,轩昂气度与生俱来?,在人群中最为打眼。
与天?子温雅内敛的气韵不同,这人多了些不加掩饰的桀骜。
被?对方忽视,贺云裳习以为常,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她,若是做不到宠辱不惊,就白白遭一回罪了。
她接过工部小吏递上?的图纸,走到银作局掌印太监和齐容与的面前。
“两位清点完物件,不知有无兴趣同我沿图纸路线视察一圈?”
银作局掌印太监点点头,“正好浏览一下别院的风光。”
齐容与目不斜视,回绝道:“两位待会儿请便,不必顾虑我,我只负责护送与清点,做不了监工。”
银作局掌印太监笑道:“工部尚书都已签字画押交了差,咱们不过是再走个?过场,齐将军谦虚了。”
齐容与回以一笑,“那我更不擅长走过场了。”
听出暗讽之意,银作局掌印太监面子上?挂不住,拉下满是皱纹的老脸继续清点物件。
贺云裳没再邀请,这人说话?多少有些噎人,似乎不大好相处。
俄尔,齐容与清点完毕,独自坐到堤岸边的垂柳下,曲起左膝,搭一条手?臂,欣赏绿水肥鸭。
还是那名?嘴最碎的小将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水,“头儿,别苑的井水,特别清甜。”
齐容与刚要接过品尝,忽听小将笑道:“贺掌司让卑职送过来?的,还挺关照头儿的。”
“你喝吧。”
“我喝过了。”
“觉得清甜就多喝一碗。”
小将挠挠头,盘膝而坐,“头儿,咋回事,怎么一再拂了人家?的好意?最难推却的不就是美人恩吗?盛情难却啊!”
齐容与懒得扯皮,闭眼靠在树干上?,他一个?有媳妇的人,更要自律自持,以免媳妇误会。再说,他与贺云裳没半点交情,何谈好意与盛情?
启程来?朝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宫里的盛情往往带有目的性,能避则避。
屠远侯府。
傍晚时分,黎昭接到宫里送来?的口信,说祖父托信使送回的家?书,被?信使连同密函一并?送至御前了。
是失误还是有意为之,黎昭心里明镜,可家?书到了某人手?里,不靠她亲自走一趟,怕是要不回的。
黎昭入宫后,直奔慧安长公主所在的蒹葭宫,托长公主代为要回家?书。
长公主对天?子拦人家?书一事颇有微词,可任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仍无济于事,始作俑者坐在御案前处理奏折,油盐不进。
“陛下不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太过强势吗?”
无非是要黎昭主动服软,这样真的可行吗?
长公主回到蒹葭宫,倒也?没有替弟弟隐瞒真实的意图。
黎昭从玫瑰椅上?起身,拍拍坐皱的衣裙,“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昭昭不打算要回家?书了?”
“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