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随口道:“我看这儿就挺好。”
乐缨一愣,笑道:“认真的?”
孟元道:“我倒没有认真想过这事儿,还远得很。”
乐缨道:“若是你认真想想,你觉得如何才好?我。。。想做个参考。”
他既如此说,孟元便认真想起来了。这些年来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许多美景。脑海里浮现出穿着玄袍的那个人,他在彼岸花海里。。。
她摇了摇头缓过了神,声音却不比方才高扬,而是略有些闷地道:“我喜欢彼岸花海,还喜欢天宫里的繁星。。。不过,这两个地方是凑不到一起的。所以,大概哪儿都可以吧。”
乐缨嗯了一声,眉梢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们没有留在南海太久,待各式礼仪毕了就返回了天宫。孟元遥遥地看到了霈安一眼,上下全是红色,用金线绣着龙凤纹样。听说那顶凤冠极漂亮,但现在盖在一头红绸之下故而见不得了。
她看着走在最前方昂首挺胸颇有得意之姿的蔺沧,同一旁的乐缨诚恳道:“我觉得你可以找我师父参谋参谋。”
乐缨早就参谋过了。
他那会儿央求蔺沧让孟元来迎亲的时候,原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没成想一语就被他二表舅爷这个人精道破了。尔后他特意走了一趟流华宫拜访,一应礼数一一做全,就差把自个儿当作礼献上去了。
蔺沧不难为他,并不介意他瞧上了自己这个独苗弟子,反倒的确帮他当起幕僚来。
蔺沧同他说,和孟元相处不必弯来绕去的,她大抵不会懂,即便懂了,也是很久之后。他若真的喜欢她,就要等一个好的时机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切不能藏着掖着。
至于这个时机是什么,蔺沧说,就是他觉得自己和孟元互相都有悦慕之情的时候。但他还是把不准,孟元对他如何看,他又如何知道?蔺沧让他或是自己旁敲侧击,或是让孟元的身边亲近的人问一问。
他想了一会儿孟元亲近的人,大多都在冥界,在天界的,那不就是蔺沧吗。蔺沧笑着摇着妙有真空扇打哈哈,说了句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从南海迎了亲回到天宫,再毕了一番祭告天地、朝见册封的大礼,接着便是一场极盛大的婚宴。
婚宴设在宝灵宫内,大殿之中座有千席,殿外水榭池林之中凡空余出皆设席位。这次婚宴广邀六界上下四海宾朋。宝灵宫内霎时人头攒动,着轻纱披云锦的宫女穿梭于各席之间,有条不紊地奉酒奉食,衣香鬓影,往来如云。
孟元和乐缨是邻席,连同若干年岁相仿的坐在殿上东侧。
阶上正座坐着天尊天后,往下三阶设三张次席,其中有两席空着。她往那儿看的时候,蔺沧正向天尊敬酒说话。其中有一席是她晓得是玄冥的,不知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来。
他原是同她说要来参加蔺沧的婚宴,末了就把她带回冥界去。如今这筵席已开了一会儿,宾客大抵都上了座,孟元隐隐地有些担忧,眼神不时往那处瞟去。
乐缨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地动作,在她瞥了大抵有二三十回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她有些偷摸着做事被人察觉了地窘迫,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我在瞧那席上空着的席是谁的。”
乐缨亦伸长脖子看了看:“有一席是太子殿下的,据说太子殿下近日来抱了恙,甚少出宫,今日八成也不会来了。还有一张是——”
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不知道。”
说着便要扯旁边一个正在奉酒的宫女来问,孟元连忙止住了他:“那个我晓得,是我们帝座的。”
殿中龙柱巍峨、金碧辉煌,各路神仙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各人都喜气洋洋。又有专人经营丝竹管弦,仙乐悠扬,绕梁不绝。桌上奉着玉盘珍馐、仙果佳酿,孟元却看着这些没有什么胃口,只有那酒一盅接着一盅地喝了下去。
她原喜欢热闹,方入了席的时候仍是一心欢喜,只是夜色一点一点地黑下去,而那席上仍是空着。她担心冥界那些事儿是不是还没有处理好,玄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但这是她师父的婚宴,她没有半场就走的道理。
乐缨自打在龙宫花园中说了那番话之后,心中畅快不少,恢复了如以往一般爱说爱笑的样子。只不过今晚上时常有人来敬他的酒,扰得他那座椅还没捂热就要站起来回敬,每每要说上好一晌的话,一时间便没顾上孟元的心绪。
大抵喝了十来盅的时候,眼瞧着没人再来找他喝酒,乐缨急忙坐下来想和孟元说话,他叽叽喳喳地还没说上几句,远远地又被一人的声音打断,这来人锦带玉服,身边还跟着几个笑嘻嘻的年轻仙者,看上去大抵都是哪些个世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