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在她面前定下了步子,此时倒也不慌忙,只道:“食不可急,小心噎着。”
孟元摇了摇头,如今她倒吃不下这块糕饼了,等着他开口说事,玄冥这会子倒是不提正事,反倒让她拿出帕子来。她虽疑惑,却也照着做了,将帕子递给他的时候无意触到他的指尖,很凉。
他拿着她的帕子,捏在手上往前递了一递,然后轻拭了她的嘴角。
孟元一愣,愣神后脸上又飞起一片红霞。
他不以为意,将帕子放在桌上后才道:“若是吃好了,便随本座回宫。至于事情,路上说。”
她照做了,须臾间二人便乘于云雾之上,在呼啸的风中向罗酆山疾行而去。途中不过眨眼之间,玄冥便将此事讲罢,孟元眉宇之间似有愁色,愁得却不是自己那桩事,倒是无间地狱之中生出的那事。
她自小到大长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更何况这个傲训还被压在西天观音的浮屠塔之下,如今之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她晓得玄冥顾及着她历劫之事,到底要是她历劫失败修为尽失,那二人这么多年来的心力皆都白费。但此事而今迫在眉睫,他又不可不去。她虽没有历过飞升之劫,心中有几分忐忑,但如今修为精进许多,倒也不觉得此事风险有多少。
于是还未到玄阴宫,待玄冥将事情说毕之后便道:“你且安心去,我觉得这雷劫还是历得过的。”
他立在她的身侧,并不言语,但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是犹豫着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将眉蹙起。
孟元晓得他仍在担心,忽然间想到了一物,便扬唇将左手伸出来。
他未解她的意思,见她伸了手,迟疑了一瞬便亦伸手将她的手拉住,让她一时间瞪大了眼,慌忙道:“不是。。。”
他方才了然,只不过面上仍是脸不红心不跳之态,只款款将手伸回,藏于玄袍之中。
她掩住了自己的讶色,反手向他扬了一扬左手上环着的那枚戒指,欣然道:“有它在我身上,想必再怎么样,人总不会被伤着。”
玄冥听罢她这番话的时候忽然一怔,一直看着她而未看那枚戒指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有些困惑。他没有和她说过这枚戒指的特别之处。
孟元看出了他的惑色,似有些悻悻然将手放下。
想来他从前不将此事告知于她,绝非是将茬忘了,而是故意不让她知晓这事。这还是先前在狐岐神宫的时候青岐同她说的,否则她长久地不会发现这枚戒指还有如此的渊源。
如今她晓得了这事儿,不知在玄冥那里是一桩好事还是坏事。
还未等她开口,玄冥平静道:“青岐和你说的?”
她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又听他道:“能看出此物异处的人甚少,此中近过你身之人,无非是他。你师父,断然不会将此事说与你听。”
即便不探看她的心思,他现在也很晓得她心里会猜什么,能说的,他都替她说出来。
按这个意思,师父定然是先前就晓得,那便也是玄冥授意不同她说的。
这事儿仍让她好奇,只不过她不会问出口罢了,却又听他道:“本座不将此事告知与你,自然有本座的考量。至于考量如何。。。”
他说及此处时抿了抿嘴,又道:“若是你知晓了,觉得这份礼太重,当日恐怕不愿收下。”
孟元默然,她若开始便知晓这戒指如此贵重,的确,她不会收下。当日因着这戒指是九幽玉打的,她已然觉得此物贵重难当,只待解开两生道之后便将它原物奉还,否则心里不安定。
她思来想去,右手抚上触手生凉的戒指,还是道:“这份礼实在是贵重,等事成之后,我再还给你。”
二人腾云的速度快,所经之处身边的团云顷刻间散为云雾,在一阵忽现的白茫茫之中她看不真切他是什么神情,仿佛过了很久的时间后她才听他缓缓道:“本座说了,这是礼。这便没有退回的道理。”
孟元又一默然,倒也不同他争,这么多年来她再怎么同他争都是争不过的,还不如眼下装得乖顺些,要事等来日再计,于是一转话锋道:“此物既有庇佑之效,即便这劫再难历,总不至于到了修为尽废的地步。所以你且放心前去,不必担心我这儿。”
他颔首,思忖片刻后教了一段诀给她。若真历不过,此诀能保她平安。念罢此诀之后她可将此身缩至此物之中,若有余下几重雷劫,皆历至这戒指之上,九幽玉虽只是玉石,但因着有他的修为在身,即便是多少重天雷也击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