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安的动作顿住了,看向他的神色有些疑惑。龙
宫里夜明珠颗颗硕大滚圆,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先不论别的,他觉得她的确是个美人,身材纤瘦、柔若无骨,皮肤极白皙,没有一点儿瑕疵,就如那夜明珠一般的。
他很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出此下策,凭着她的身份和才情天下有的是好郎君给她挑。
见她默默地立在那儿不走,他也不催,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道了句:“本君不纳妃妾。”
霈安看着她,眼睛清澈明朗:“臣女并不为入流华宫。”
蔺沧将眉一挑,戏谑道:“那你今日来是为着什么?想和本君成就一段露水情缘?这可不大称得上你的身份,郡主。”
霈安的眼神似乎暗下去一些,本是一贯噙着柔和笑意的嘴角忽地将笑隐藏不见,清冷平淡好似平日笑语盈盈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敛了眸不看蔺沧,亦是掩住自己眸中不可抑制的情绪,忽然她跪下了身,道:“臣女想入天宫做宫女,还请殿下相助。”
蔺沧俯视着她,有所了然,道:“你想做个女官,用这个法子来和本君做交易?”
他笑了一笑,又道:“于本君而言倒是不吃亏,你是想在天后那儿做,还是在哪个殿下那儿做?不过本君倒是很好奇,你已身为南海郡主,何必再入天宫做女官挣那些个虚名,怎的,想在天宫再封个公主的名号?”
霈安仍跪着,但直起上身回道:“臣女想入玉华宫。”
蔺沧再次了然,随即笑了两声。
玉华宫是他那侄儿的宫殿,太子长阳。
他想了想太子的后院,略惋惜地同霈安道:“我这侄儿已有了正妃,侧妃也有两个。你去玉华宫实在不是个好打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到底那是太子,未来的天尊,做他的侧妃兴许比做旁人的正妻还要强上几分。
这如何抉择,全凭个人打算。
想罢之后他脸上又浮出几分调笑的意味,笑道:“本君倒可以帮你,但是,你难不成用这个换?”
他拍了拍床榻,揶揄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过了,你在太子跟前可得好好藏着。”
霈安的长睫颤了一颤,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敛着眸,又开始解衣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将玲珑而曼妙的身姿展现在眼前,忽然间有一颗珍珠从不知何处滚落下来,从榻前的阶上滚到一旁隐去不见。
蔺沧的视线跟随着那珍珠,忽然开了口:“不必了,本君会将你带上天宫,权当你欠本君一个人情。”
敖氏一族的原身为龙,海中之龙落泪化珠。
他不知晓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尔后他并未食言,将她带入了玉华宫举荐做女官。
不过他终归因女人的一两滴泪就心软的人,在那之前查清了她的底细。南海郡主的身份的确光鲜,但只光鲜在表面。
这也是他头一回知道南海那处还有着这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想来也是好笑,其实哪儿都有见不了光的肮脏事。
南海有,天宫也有,天下何处不有。
凡是有人的地方,总逃不了藏污纳垢。
南海那老龙王有三个儿子,霈安她爹是大殿下,那三殿下方才□□万岁当不得事,如今二殿下正值盛年,虽不是长子,但明里暗里也是有让他接班的意思。
那大殿下生性软弱,长相粗鄙,是老龙王年轻时喝酒误了事和宫女所生的,故而一直不得待见。
从前蔺沧看到这大殿下的时候,总要感慨一番这么个爹竟能生出这么个女儿,那霈安她娘该是有多漂亮。
如今派人悄悄地探了底,才晓得此中大有玄虚。
老子如何,儿子便如何。那二殿下也顺着他爹的道,喝了酒误了事。
但这龙宫里人人都晓得老龙王最忌讳这般事,二殿下恐违了上心,便将此事伪造成那大殿下做的,这霈安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大殿下的女儿。
宫女生的爹再有了宫女生的女儿,自然不受待见。
只不过到底是龙宫,还是有一套礼法在里头,从外头看来一大家子君臣父子兄弟仍然是和和气气,没有什么分别。再细细一瞧,霈安这个郡主在龙宫过的日子,倒不如一个端茶倒水的宫人。
如此这般,她即便是只做太子的侧妃,总归要比在龙宫里好。
那时候蔺沧只知道这些,虽然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总归是个顺水人情,送了便送了,至于她能在玉华宫里如何,还是须看她自己的造化。
这么一来他将她带上了天宫,再送入了玉华宫。彼时太子和太子妃已成亲有两三万年,那太子妃腹中仍无动静,把他的兄长急得有如断了命根。
至于那侧妃,蔺沧瞧着太子不大喜欢她,一万年都去不上她宫里一次,何谈生儿育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