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下意识要回绝,却见她耷拉着眉眼,显然受了不少冲击。
也是,恨亦消耗力气。
今日直面萤州与虞家,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碍于一瞬的心软,他点了点头,但煞有其事地补充道:“我打地铺。”
“好啊。”
虞茉抿唇笑笑,总归她说了才算数。
此地名为栾安,天色一暗,街上便不见行人。虞茉也无兴致晃悠,喂过小马,随赵浔上楼。
途径她的房门时,赵浔步履不停。
虞茉疑心某人要食言,忙张臂拦住,虽是自下往上地看他,气势却不输。她质问道:“不是答应了要陪我一起睡。”
直白的话音令赵浔耳尖红了红,他忍耐着赧意挥退一众内侍,无奈地答:“我只是先回房沐浴。”
“哦……”
她努努嘴,不情不愿道,“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赵浔面色发烫,连带着意识也难以维持清醒,只沉闷地“嗯”一声,转身进了隔壁厢房。
虞茉也抱着寢衣绕过屏风,将自己浸入白雾弥漫的宽大浴桶。
温热水流短暂洗去疲乏之意,她揉揉脸,提醒自己莫要受虞家人影响。
为原身报仇,可以;
但她更是来自一千年后的虞茉,断不能因此损伤自己的身体。
一番开解过后,愁思所剩无几。她屈指懒懒拨弄着水流,口中也随意哼起歌。
直至赵浔敲门,方挣扎着出了浴桶,胡乱擦拭几下,套上素白寝衣前去相迎。
他熟稔地接过巾帕替虞茉绞发,见她面上恢复了生气,不由得莞尔,提醒道:“夜里可别哭着说腹中饥饿,求我为你去寻吃食。”
“……”虞茉愤愤瞪他一眼,心想,谁家男朋友如此喜欢拆台?
偏赵浔倾身在她眉心印了印,仿佛很喜欢她微露愠色的模样。
“你这是挑衅!”虞茉控诉道。
赵浔无法反驳,因他的确存了逗弄的心思,但还是识趣地认错,顺势咬了咬她的唇,语气低缓而磁性:“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她冷冷“哼”一声,挑了挑眉:“你知道什么是二十四孝男友吗。”
男友一词,赵浔已经学会,他如今便是虞茉初个且唯一的男友。
但二十四孝……
赵浔嗅到淡淡的危险气息,却还是硬着头皮接话:“何为二十四孝男友?”
虞茉得意道:“自然是女朋友的要求皆要尽力满足,总之不能像你这般总是欺负我。”
“哦?”他努力绷直唇角,但眼尾仍是止不住地微微弯翘,佯作虚心求教地问,“我何时欺负过你?”
“方才你不是还威胁说,我夜里便是饿死了,也不能央你去寻吃食。”
“……”
面对她光明正大地曲解,赵浔无奈地摇了摇头,认错,“是我不对。”
虞茉被哄得心中熨帖,抬眸看他,软声道:“阿浔,我饿了,我想吃沙冰。”
“已经着人提前备着了。”赵浔替她梳好一头绸缎般的乌发,顺手拢紧隐见春光的衣襟,交代说,“夜里凉,别忘了披件外袍。”
他亲自去东厨端了一碗沙冰,并一碟宜于气血的红枣糕,回至房中,见虞茉乖巧地翻着书。
她近日似乎尤为好学?
赵浔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将人抱坐至腿上,主动问起:“几时能同我说说你的计划?”
闻言,她捧着赵浔的脸重重印了一下,挑拣着方便吐露的事项道:“先寻时机和温家人接触,反正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我。若是猪队友,那及时止损,若是可靠,便亮明身份去见温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