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婚前隻是两个人共同奋斗,婚后,就是一地鸡毛瞭。
他的所思所想,就是现在石油基地的口号我为祖国献石油,力争炼油一万桶。
他想共和国能走在整个世界的前端,他想石油经济能在他的实验室裡超英赶美,胜过西方发达国傢。
但孙转男想的不是。
她的老傢在漳县,据说是个特穷的地方,所以,她有一种志向,就是要让自己傢所有的人,都要过的比村子裡,比亲戚傢,比所有的人都好。
第一批迁疆志愿,她几乎是打破头的,从别的同事那儿抢来的。
她和孙母也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孙大宝不像她的弟弟,反而像是他的儿子。而就算生瞭聂卫民,也没有把她对于孙大宝那种狂热的宠爱分过来。
她对孙大宝寄予瞭一种莫名其妙的希望,明明孙大宝一看就没脑子,但她总觉得,将来孙大宝就是当瞭矿区的区长都还嫌委屈。
而自傢这仨孩子呢,因为傢裡鸡飞狗跳,聂博钊宁可呆在实验室也不愿意回来,当然就没抱过,孙转男比他还忙,那就更不抱瞭。至于孙母,明著的时候小打,暗著的时候大打。
要说没个陈丽娜,真的在基地像这样放著羊长大,聂博钊真不敢想,他一个工业大学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走在科技最前沿的科学傢,俩儿子万一真的会被公审,被枪决,他该怎么面对。
“爸是真惭愧,你要想就过来,爸也抱抱你。”
呼噜噜的,跟隻小猪崽子似的,聂卫民就从被窝裡钻出来,扑到面前,毛绒绒的小脑袋,跟隻小鹿似的就趴在聂博钊身上瞭。
这么大冷寒天的,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孩子才能退烧。
俩大的这会儿肯定饿瞭,陈丽娜出来的时候还拿著钱呢,二百块,聂博钊一月的工资,但是身上没有票。
出矿区医院转瞭一大圈儿,街上没有任何开门的铺子,还碰到好几个巡逻队的。
陈丽娜的成分不好,而到瞭矿区这种地方,成分非常的重要,所以她尽量躲著巡逻队的人,也没敢多走,就又回医院瞭。
天已经亮瞭,但其实看表,也才不过五点多钟。
不过边疆就是这样,和内地差著两个小时的时间呢。
边疆这地方五点天亮,夜裡八点天才黑,日长夜短,这还是冬天呢,等到瞭夏天,天完全黑也顶多不过八个小时,闭眼的功夫,天就亮瞭。
转来转去,心说早晨给孩子们吃点啥瞭?
毕竟万一要是往乌鲁赶,仨孩子空著肚子可不行。
一把掀开肖琛的后备厢,呵,啥叫资本主义的腐败,陈丽娜可算是见识瞭。
鸡蛋方便面,大罐的麦乳精,还有这地方见都见不著的椰子糖,最稀奇的,是一包用红纸包著的月饼。这东西当然也要票,但就算是矿区这种地方,也是一年到瞭中秋节的时候才发一回,顶多也就一傢四五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