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他们嫉妒四爷有孝懿皇后做养母,占了半个嫡子的身份,但是我从来没有过,因为……因为我有亲额娘,知道我最爱吃糯米鸡,每次我去请安都会提前叫小厨房备好的……亲额娘。”
说到此处八爷喉头剧烈滑动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他到底忍住了,深吸一口气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平静了很多:“大哥,这么些年来,额娘是如何费心抚养我长大的,你最清楚。”
“弟弟但凡还有一点儿良心,又怎么能忍心让额娘伤心?”
“弟弟生母出身……卑微,早已失宠,弟弟的资质也不是众兄弟里头拔尖儿的,但是弟弟打小就没受过委屈,我十三岁就能为皇阿玛试马、十五岁就能随驾出征、十七岁获封贝勒,弟弟说句自负的话,这是老九老十他们拍马都追不上的。”
“但是弟弟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哥疼我,在为我铺路搭桥。”
是啊,可不都是大爷在为他铺路搭桥。
当年要不是大爷极力推荐,十五岁的八爷不可能随驾出征噶尔丹,更不可能在接连两回随驾出征中频频立功,为日后获封贝勒打下基础。
也不可能赢得裕亲王青眼,后来亲自求了万岁爷让八爷代管广善库。
桩桩件件尽是八爷的心血付出的回报,但是大爷却也功不可没。
攥着茶杯的手陡然一紧,大爷到底还是继续垂着眼,一言不发。
八爷似乎也并不在意大爷的沉默,仍继续说着。
“七岁学骑马的时候,旁人都是师父教的,只有我,是大哥亲手教的,大哥教得好,所以我比九弟十弟他们学得都快,当时大哥比我还高兴,直接把自己的爱驹送给我。”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马儿老了,都跑不动了,我们……也都大了。”
“大哥,时移世易,这世上难有一成不变的人,更何况是你我?上头有皇阿玛圣意难测、乾纲独断,下头更是各路人马无数心思,哪一日没有变数?哪一夜咱们又是能睡得安稳的?”
八爷叹了口气儿,无奈地摇摇头,目光缓缓落在大爷的身上:“可大哥,这世上也有未曾改变的事,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你身后,弟弟才会心安。”
“大哥信不过别人也信不过弟弟吗?”
打量着大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八爷苦涩的牵了牵唇:“大哥往后……是不肯再为弟弟遮风避雨了吗?”
“你如今还用得着爷给你遮风避雨?”大爷总算开了口,目光凉凉落在八爷脸上,带着浓浓的讥诮,“继续站在爷的身后,更是委屈了你,眼下不是有的是人上赶着要抬着你这位八贝勒粉墨登场吗?”
“大哥说的是明珠一家?”八爷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明珠一家改弦易帜,自是令人不齿,大哥生气也是有的,不单单大哥生气,弟弟也气。”
“弟弟瞧不上改弦易帜之徒,这辈子也做不出改弦易帜之事,”八爷看着大爷,一字一字认真道,“大哥,都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弟弟是您一手带大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
大阿哥放了两天的风筝,顺便观摩老父亲是怎么样锄禾日当午的,只是到了第三天,大阿哥就缺席了,倒不是大阿哥懒,跟弟弟放风筝,在外头玩,大阿哥别提多高兴了,只是奈何大阿哥的体力跟不上。
第一天回去的时候,大阿哥饭量大增,足足吃了两小碗米饭,睡得也好,福晋还挺高兴,只是第二晚回去,大阿哥半夜又开始腿疼了。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又带了许太医开的药来,给大阿哥服下之后,乳母又给大阿哥揉了半夜的腿,到第二天一早,大阿哥就好多了,又吃了遍药沉沉睡去。
自然是没法子再去看四爷种地的。
四爷过来瞧了大阿哥,孩子虽是睡得安稳了,四爷却兀自担心,到底还是打发人去京师请了许太医。
一直都是许太医顾看大阿哥的身子,高郎中虽然医术精湛,但是在了解大阿哥的体质病情上,到底是不如许太医的。
因着大阿哥身子不舒坦,这一天四爷都没下地干活,直到许太医人来了,给大阿哥诊脉过去,确定大阿哥只是体弱累着了,四爷才松了口气。
福晋也是长舒一口气儿,让许太医给大阿哥拟了药膳的方子,然后就忙得张罗炖药膳给大阿哥补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