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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储君喜恶不常示人,且赵浔的语气和表情冷得能结出霜来,这汤当真好喝么?

再观虞表妹,但凡太子殿下称好,她便佯作信了,笑意盈盈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如此也令刻意取悦她的人颇具成就感。

可当太子殿下微蹙着眉,违心地道出要再盛一碗,虞茉却主动回绝。

看破不说破。

表妹心思比预想中剔透,而素来游刃有余的太子殿下,与心上人待在一处,却比预想中笨拙。

温启眼底染上点点笑意,识趣地垂眸夹菜,一边暗暗慨叹——祖父与父亲担忧了十余年的亲事,现今有了归处,还是无上尊贵的归处。若祖母、姑母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安心。

冷不丁地,赵浔问:“表兄预备几时成婚?”

正神游天外的温启羞赧回神,不大确定地道:“殿下何故要问这个。”

“随意问问。”他淡声,神色也一本正经。

“别吓表兄了。”虞茉忍无可忍,屈指敲了敲桌面,“仔细他不去江府替你当说客。”

能由小辈自行消解矛盾,总好过搬出权势迫使人做出决定。

赵浔也感念多年相交的情分,不愿与江辰闹得老死不相往来,遂举杯邀敬,诚恳道:“有劳表兄。”

一声又一声表兄,温启也从惊恐到渐渐品出了几分畅快,回敬说:“定不负所托。”

而之所以推介温启为说客,纯粹是源于学霸与学渣之间微妙的磁场。

过去,学宫众老师们赞不绝口的人物,一是赵浔,一是温启。

江辰原也怕赵浔,稀里糊涂混成了好友,发觉他非但不古板,反倒有些万事不惧的狂妄意味。

可温启不同,说话虽和声和气,但毫无商量可打,加之彼此不相熟,更添几分神秘色彩,以至于江辰莫名就怵他。

对此,虞茉猜想,定是表兄板着脸教训人时像极了祖父。

连江夫人见了祖父都夹着尾巴,更何况江辰呢,这就是传说中的“班主任”压制——

用过晚膳,虞茉心情恢复了大半,在酒楼门前别过温启,由赵浔陪着去京城虞府的周遭转转。

赵浔有意劝她先回宫歇息,毕竟自晨起便紧绷着一根心弦,连笑容都勉强。谁知虞茉却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干脆趁势全了结了。

他向来拗不过她,遂吩咐侍从改道,将马车停在隐蔽的槐树下。

时近宵禁,庆康压低了嗓音,向虞茉回禀虞府一家三口的近况。道是虞长庆每日自公廨下值,会去酒馆喝个烂醉如泥,柳姨娘也不管他,满门心思皆在与主母们相交。

虞蓉跟了一段时间孟璋兮,但孟璋兮勘破对方并非自己要找的人,便不大热络。

“长公主可给她们下了帖子?”她问赵浔。

“嗯。”

长公主乃圣上胞妹,地位极其尊贵,往年只会给交情匪浅的几家送去请帖,虞家显然不在受邀行列。

是以赵浔差母后游说,今岁改为适龄贵女皆能参与。长公主一听,误会是兄嫂在为侄儿的婚事发愁,登时比谁都上心,着人清点了名册,想必明日便会发至各位有待嫁女儿的官员的府邸。

虞茉好奇道:“我也有吗?”

“没有。”赵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只管跟着温二姑娘。”

“哦。”皇后娘娘虽知晓她的来历,但受赵浔所托要暂且保密,并未知会长公主。她眉目渐渐舒展,带着释然道,“再过不久,我能有自己的铺子,还能以温府三小姐的身份站在阳光底下,真好。”

他弯了弯眼睛,提醒:“记得给我名分。”

“”

说话的功夫,庆康吹响一声哨音,似鸟儿鸣啼,惟妙惟肖。

赵浔拂袖熄灭小几上的烛火,拥着虞茉往外看,嗓音低沉缱绻:“人过来了。”

不远处,有小厮打着灯笼领路,其后跟着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满面胡茬,早不见当年寒门探花郎的风姿。

虞茉与“生父”并不相熟,仅在病中碰过两回面。

彼时虞长庆立在门前,目光复杂地看她几眼,得知虞茉失忆,似欣喜似担忧,最后一声不吭地离去。

她无意深想,直至此时此刻,也并不关心对方悔恨与否。

“走吧。”虞茉淡淡移开眼,反握住赵浔的手,轻声道,“他们过得不好,我心中便好受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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