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没理会他的抱怨,上下打量着布莱恩,而后伸出手颇为用力地按了按布莱恩的肩膀:“走吧,是时候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刚从战区回来,迫不及待想吃点好的,你有什么倾向吗?”
布莱恩的活力转瞬间恢复,耸肩说道:“反正我不想吃英国菜。”
然后他们两个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去了法国。
邦德不是那种嘴上说要带人去玩,结果却在半途抽空教学的人。
他正经不掺水分地带着布莱恩于欧洲各国旅游了一个月,在德国慕尼黑灯火辉煌、玉壶光转的市中心过了圣诞节,参观了被金灿灿的哥特式建筑包围的圣诞市场,给布莱恩补上十三岁和2002年即将到来的十四岁生日礼物,期间除了保持身体素质的基础锻炼以外,一丁点正经事都没干……他甚至在布莱恩的眼皮底下交了个女朋友!
布莱恩:?
他眼睁睁看着邦德路过某欧洲小镇时把他扔在旅馆,自己出门去和一个魅力惊人的意大利姑娘约会,震惊过后愤怒地……愤怒了一下。
算了,爹大不由儿。
估计邦德忍到现在才把布莱恩这个随身挂件丢下、去和漂亮小姐姐一度春宵,已经是内心经过反复挣扎后的结果了。
但布莱恩依旧想不明白的是——他们看对眼的速度怎么会比大鹅拉屎还要快!
这个问题一度成为了他心中的未解之谜,直到多年后,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外貌优势,紧接着有意或被迫地从各种场合锻炼出了社交牛逼症,于是有了如下感慨:
质疑邦德,理解邦德,成为邦德。
那个在未成年时看到女孩子对自己笑还会脸红的布莱恩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至少十四岁的布莱恩依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詹姆斯·邦德圣诞假期之后回到伦敦(这时候已经和女朋友和平分手了),转眼间又出海去了阿联酋,布莱恩则回到家里继续享受私教课,2002年的下半年,他再次看到了老教官的魔鬼面孔。
“今年我们要去船上。”老头说,“你做好准备了吗?”
布莱恩:……
说‘没准备好’会有用么?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跟着老头登上一艘停泊在朴茨茅斯的舰船,学习了基础的航海技术、导航与船舶操作。
等到布莱恩终于依靠‘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克服掉晕船,能够驾驶两栖作战支援气垫船在近海区域灵活航行时,2002年的最后一个季度转瞬即逝。2003年的跨年夜,老头站在甲板上望着他,突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布莱恩?这两年你受到的训练其实就是英国培养海军军官的步骤。”
布莱恩点头:“我听说了,先生。”
“那你一定不知道,你完成得比很多成年的小伙子、甚至是一些有经验的士兵还要好。”
说这话时,老教官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退休前我在皇家海军学院干了十年,每年都有一批新学生,期间我不是没见过像你一样有天赋的家伙,他们后来无一例外,全都成为了站在金字塔尖的一批人。
“你是我教的最后一个、也是年纪最小的孩子。我也许来不及看到你的未来,但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后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是布莱恩印象里,他严厉而不近人情的老师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
2004年后,他就再也没在自己的课上见过老头,因为对方突发急性心梗进了医院,虽说抢救回来了,却没法再进行任何耗费心力的工作。
布莱恩虽说对老教官的魔鬼训练心有余悸,却也抱有感恩之情,一有机会就会去对方位于牛津的家中进行探望。
此后一直到2006年,布莱恩长到十八岁为止,他的学习生活都风平浪静。
而2006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三十八岁的詹姆斯·邦德在这一年升入了军情六处最为机密的“00”部门,被授予了对布莱恩来说如雷贯耳的头衔——‘007’。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布莱恩只觉得脊背一阵颤栗,仿佛已经被淡忘的上一辈子再度浮出水面,向他展示出了那神秘莫测、又波澜壮阔的命运齿轮。
但还不等他想出如何作为家人、给新一任007庆祝升职,他就时隔六年接到了来自i6的指示:
“让我作为邦德特工出任务时的合作对象……?”
“没错。”女士十指交叉,坐在办公桌后面说道,“你要听从他的命令,辅助他完成任何工作。007特工的每一项任务都将非常危险,为了确保你能够顺利面对各种各样的极限场合,我决定按照威廉·莱瑟姆上尉(老教官)的建议,提前授予你杀人执照。”
她把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推过来,里面装着布莱恩的档案。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纽曼特工?”
布莱恩垂在身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认真而诚恳地说道:“明白,女士——我保证自己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