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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
齐南县秋老虎肆虐,立秋过后,冰粉还在售卖。
商行掌柜肖守踩着暑气的尾巴,带着自家商队满载而归,安顿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秦记吃饭。
他一个人连吃两大碗冰粉,不顾形象,一顿呼噜。
“吃了你的饭,我觉得过去几个月自己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两眼放空。
“家里人天天劝我一把岁数了,少出去闯荡,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我说闲不住。现在却觉得为了能吃到秦记的新菜,我也不能一走好几个月了。”
秦夏给他斟酒。
酒是肖守这次特地运回来卖的北酒名品,号称“内府酒”,出自盛京的大酒坊。
“那群盛京的老小儿,眼高于顶,认人不认钱,因为人家在天子脚下,不缺钱。我磨破嘴皮子才得了几十坛,都不舍得卖,打算留下十坛埋在院子里,逢年过节地就启出来一坛。”
肖守眉飞色舞说着自己去盛京的见闻。
秦夏适时捧场,“这个内府酒,为何敢叫这个名字,真是宫里传出来的酿造手法?”
肖守咂一口酒道:“听说是的,具体谁也不知道,不过这酒滋味确实不一般。”
他感慨,“酿酒真是挣钱,毛利高得很,说出来吓死人,一份酒曲传家,能保子孙长久富贵!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才不拉扯什么商队,一年四季吃风吃沙子。”
他随口一提,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话题转过,秦夏有心打听点盛京消息,给肖守递上话头。
他这样的人,去了盛京肯定没少请达官贵人应酬,边边角角的各色消息,八成装了一肚子。
这位大掌柜没让人失望,还真东拉西扯地讲了不少。
雅间里没别人,也不怕隔墙有耳,肖守喝红了脸,神秘兮兮道:“你可听说过本朝太子的事?”
说罢没等秦夏答话,就自己讲了下去。
“太子出身嫡长,早早就立了储,贤名在外,几年前突然被废,咳……那会儿还有天象现世,都说太子是真龙!”
秦夏知道此事,不过不是听说的,而是当初看书看到的。
正因为这个“真龙天象”,正值壮年的皇帝才会忌惮自己的亲儿子,生怕自己还没在龙椅上坐够,就被人撸下去。
“结果我这次去盛京,正赶上皇上自京郊避暑庄子提前回宫,好些人亲眼看见平王伴驾。哦,平王就是以前的太子,他被废之后,得了这个封号。”
被幽禁多时的前太子为何会突然高调出现在人前?
盛京城内众说纷纭,肖守听来的说法玄而又玄。
“避暑庄子那地方别看是皇家园林,实际盛京的老人都说那里邪性,为什么?死人多呗。以前宫里不得宠的妃子、皇子,都被打发到那里去自生自灭,有的过不下去,有上吊的、有投井的、还有沉湖的,大雍立国至今,你说哪里得死过多少人?啧啧……”
肖守又闷一口酒,越说越兴奋。
“他们说啊,这次太后跟着皇上去避暑庄子,就被先皇废后的鬼魂缠上了,是平王殿下毅然而出,剑斩凶魂。太后老人家一看,我这大孙这么孝顺,可不得发话保他?”
秦夏:……
“大孙”这个词一出,皇家秘辛一下透出一股子隔壁老王家八卦的味道。
再往后,这个故事就越发离谱,就差编到王母娘娘身上去了。
眼看肖守醉成一滩烂泥,秦夏让他的贴身小厮回府叫马车,好把人拉走。
时辰不早,秦夏嘱咐邱川锁好门窗,披星戴月地回了家。
进门时,无端生出的预感指引他脚尖一转,直接去了里屋妆台。
抽屉打开,他往里一摸——果然又得一枚新的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