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羊城的攻击很快就开始了。铸铁炮管在晨雾中泛着蓝光,十六门24磅攻城炮沿着新垒的土堤排开,炮口统一抬高至15度仰角。
每门火炮后方都堆着两桶浸湿的沙袋,这是为了防止敌军的箭雨攻击。炮兵中士用长柄刷清理完炮膛,另一名士兵紧握着推弹杆,将涂着牛油的亚麻药包推进三米长的炮管深处,推弹杆撞击药包的闷响惊飞了城墙上的寒鸦。
“装填完毕!”嘶哑的报令声此起彼伏。炮手们用铁锥刺破药包尾部的油纸,将引火管小心地插入火门。观测员则爬上瞭望架,单筒望远镜的铜质外壳在朝阳下闪动。
“预备——“炮长猛然挥下手中的黄色令旗,十六支火把几乎同时凑近火门,引火药嘶叫着窜进炮膛,橘红色的火舌从炮口喷出时,大地在硫磺味的白烟中震颤。
第一炮弹飞行了整整三秒钟,8oo码外的石砖城垛突然炸开一堆碎石,青灰色的烟尘里飞溅出半截带血的断矛。
城墙守军使用一切能用的手段还击,包括弩炮、投石机、长弓等,但它们所造成的效果实在有限。
第二轮火炮齐射接踵而至,这次有三炮弹同时命中一座角楼的基座,包铁橡木城门在冲击波中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透过硝烟间隙,可以看到守军正用木桶往城墙泼水——当攻城炮轰鸣时,其他火炮也没闲着,他们射烧得通红的燃烧弹,引燃了城墙上的易燃物。
“换链弹!削他们的胸墙!”一名炮兵上尉扯着疼的喉咙喊道。装填手立即换上用铁链连接的两个半圆弹丸,这种炮弹在旋转飞行时会变成致命的切割轮。
随着又一轮震耳欲聋的轰鸣,城墙顶端的女墙像被巨镰扫过的麦秆般齐刷刷断裂,正在操作投石机的士兵连同碎石一起坠下二十米高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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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六轮急射,炮管已经烫得能煎熟鸡蛋。炮兵们将浸透醋液的毛毡裹在推弹杆上清理膛线,酸涩的蒸汽混着火药残渣灼烧着每个人的鼻腔。这时观测员突然吹响铜哨——西南角楼二层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裂缝正沿着砂浆接缝向上蔓延。
“换实心弹!集中轰击距离裂纹下方五尺的地方!”装填手这次塞入的是用石灰标红的重型弹丸。
当第八轮炮击的硝烟散去时,城墙表面赫然露出内部支撑的栎木骨架,断裂的木茬像惨白的骨刺支棱在外。
守军显然意识到了危机,他们试图修复那些墙体,但没用,24磅炮弹已经接二连三地钻进城墙伤口。
第十三次齐射时,一段三米宽的墙垣突然整体外凸,条石间的铁箍崩断声甚至压过了炮声。
“最后三!“炮兵指挥官的佩剑指住摇摇欲坠的城墙。炮手们不顾烫伤的危险徒手调整炮架,三炮弹呈品字形呼啸而出。
第一撞进墙体的瞬间,整段城墙如同被抽去骨架的巨兽般缓缓跪倒,飞溅的碎石在空中划出千百道抛物线,护城河水面被砸出密集的水柱。
当烟尘逐渐沉降时,原本高耸的角楼只剩下满地棱角分明的废墟,坍塌的斜坡正好形成天然的进攻通道。
炮管冷却的滋滋声里,突击队的军鼓开始在后方响起,大量的士兵手握武器,准备沿着刚打开的豁口突入城内。
残存的城垛上,半面焦黑的军旗飘落在冒烟的瓦砾堆里,守军的长弓手还在还击,箭支在空中出嗖嗖的呼啸声,但他们再也挡不住即将涌过城墙缺口的刺刀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