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我送我的,这是两码事。”
钟洺显出霸道的性子,见苏乙不伸手,他转而把东西给小弟。
钟涵机灵,一把将纸包塞进苏乙怀里,还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苏乙哥哥,这两包是糖,甜甜的,很好吃,不过这一包是药。”
他皱了皱鼻子。
“药是苦的,不好吃,你记得先吃药再吃糖。”
钟洺怕苏乙没听懂,补充道:“我也不知送你什么合适,想着吃食总是差不了,这糖只要不搁在太阳底下晒,耐得住放,你平日干活时随身带上几颗,饿了就垫垫肚子。一样是梨膏糖,能止咳嗽,一样是黑芝麻糖。”
又示意苏乙解开裹药的纸包。
“这是治风寒的药丸,觉得身上害冷发热,不舒坦了,便一天吃一粒。我看你这脸色,怕是先前的病还没好利索,回去吃上两天,当是有用。”
又是糖,又是药丸子,苏乙捧着一怀东西,手足无措。
不说糖本就金贵,就单论药丸,更是贵重。
乡里的医馆,在苏乙眼里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界,听说去一次就是好几钱银子,哪里是看病,分明是吃钱。
刘兰草那么宝贝卢雨和卢风,这俩人生了病,上赶着寻族里老人常用的草药方子,配好煮了药汤灌下去,再多喝几顿香香的白米汤,熬上几日,病也就好了,从未去乡里看过诊。
在水上人眼里,白米汤比药还管用,不年不节的时候,大多只有孩子、老人和做月子的妇人夫郎有这个口福。
“我……”
他嫌自己口拙最笨,除了不能要,不能收,再无别的话。
钟洺看出他的窘迫,直言道:“我最不喜和人拉扯客气,拿着吧。”
他语气随意道:“不瞒你说,那些龙虾我卖了二两银子,买这些才花了个零头,我还嫌不够呢。”
苏乙被他的态度所影响,抱着东西的手臂总算往里收了收。
“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你。”
同时心里想着,改日也该回份礼才是。
隔着纸包,也能闻到糖的香味,油汪汪,甜香香。
苏乙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糖,他打开纸包,掏出一块干净帕子,隔着帕子拿起一块芝麻糖给钟涵,“你叫涵哥儿对不对?给你吃。”
钟涵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看一眼大哥。
“我不要,我家里有。”
苏乙莞尔,“拿着吧,横竖都是你大哥买的。”
钟涵见大哥点了头,欢喜地拿走那块芝麻糖。
苏乙又给钟洺一块,钟洺不要。
“你这倒好,刚拿到就恨不得全散出去,你们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苏乙见状只好把那块小心翼翼送入自己口中,轻轻咬一口,陌生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他微微睁大眼睛。
原来芝麻糖是这个味道,好香。
因为小猫和糖,钟涵与苏乙很快混熟了,他不再怕生,拉着苏乙摸小猫,同他讲多多在船上的趣事。
钟洺在旁看了一会儿,只觉苏乙和小弟确实合得来,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捞起暂放在一旁的铁铲,也就地挖起沙虫来。
苏乙注意到时,钟洺已经挖出四个沙坑,各个有收获,动作比他快了许多。
专心做事的汉子穿着无袖的马甲,露出好看的侧颜与精壮的臂膀。
他意识到自己无端的脸热,飞快低下头去,不敢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