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轻笑出声,一副看穿男人伪装的嗔怪口吻,让电话对面的琴酒心里一阵犯恶心。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看到你们这些神秘主义者就想掏枪杀人。”
“哦?”贝尔摩德注意到他的用词,颇感意外:“你最近还遇到了其他的神秘主义者?我猜猜,不是波本对吧?你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不至于让我们的topkiller如此郁闷生气。这么一想,我倒想认识认识这位同行了。”
“贝尔摩德,你打电话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试图打探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
琴酒冷硬回绝道。
莎朗·温亚德,代号vermouth(贝尔摩德),对外身份是行走在光明面的女演员,和他这种见不得光的杀手都一同效命于黑衣组织。当然,这个也经历了那场实验、从此容颜不改的组织代号成员,现在的身份又变成了莎朗的女儿克丽丝。贝尔摩德多年以来担任组织的二把手,地位极高,琴酒虽然不喜欢她那副假惺惺的神秘主义做派,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只要认真起来,是个合格的任务搭档。
因此,当初他在接到boss亲自发送的任务邮件时,心里也小小吃了一惊。
他在那位大人心里的地位,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高。
boss只把“潘多拉”交由他一人负责,没有其他任何代号成员参与其中,并且明令禁止,不许透露潘多拉的真实作用。
“gin,不要让我失望。”——boss
这意味着什么?
琴酒身穿黑色睡衣,仰躺在安全屋的沙发上,姿态放松,一手扶着耳边的手机,另一只手玩弄着擦拭完毕的手枪,对大美人言语下的暗示左耳进右耳出。
——在boss眼里,贝尔摩德,这个被称为那位大人身边最亲近的女人,也不可信任。
只是她尚未露出马脚,琴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组织的老鼠已经够多了,贝尔摩德姑且算是一把好用的刀,易容伪装之类的任务少不了她的出力。
但是,倘若被他找到破绽……哼,冷血杀手可不会挂念那点儿虚无缥缈的同事情。
见琴酒挂断电话,不留一点情面,贝尔摩德收起手机,美目微垂,无意识捏紧了酒杯的把手。
自从上次她私自放走了“天使”,就在那位大人心中的地位一再下降,远不及忠心耿耿的杀手。
要不是琴酒找上门,贝尔摩德甚至不清楚和她同级的琴酒接到了boss亲自下达的直属任务。
这个任务的保密程度太高,高得她有些莫名心慌,她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于是几天前背地里展开了关于那场拍卖会的调查。
出入过各种高奢场合的她漫不经心地浏览起一个个拍卖品的详细名目,不甚走心,直到扫过一段与“怪盗基德”有关的新闻报告,贝尔摩德本悠闲握着高脚杯的手微微一抖,酒液倾倒,半数泼到了红裙上。
怪盗基德于“女王之冠”开始竞拍之时,众目睽睽下偷走宝石,至今未还。
这不是基德以往的作风,宝石小偷向来有借必还,原则性极强,比警察还要遵守承诺。他的每次偷窃都未曾带来实际的伤亡,和国际上真正穷凶极恶的宝石大盗相比,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也是黑白道没有对其赶尽杀绝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此,她不觉得是因为基德一时起了财心,决定将宝石据为己有。反而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化名为“女王之冠”的宝石,正是琴酒这一次行动的目标。
所以,招惹了组织的怪盗基德才没有和往常一样风轻云淡地归还宝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boss为了一颗石头如此大动干戈?
贝尔摩德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咽下喉咙处猝然涌起的淡淡血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肉里,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她盯着在五色灯下闪烁的杯壁,眉眼间的复杂一闪而过,再次睁眼,依然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魔女。
短短几息,一根女士香烟燃到了尽头,她摁灭烟蒂,还未动身,便收到了一份陌生人送来的酒水。
“美丽的女士,这是另一位女士为您点的酒——尼格罗尼(negroni)。”
“哦?”贝尔摩德接过酒杯,微哑的嗓音低沉迷人:“真是荣幸,我可否有幸知晓她的芳名?”
“抱歉,那位女士不愿透露姓名。”
调酒师鞠躬致歉,目光瞥向角落里的某个曼丽身影,“您也许可以亲自认识她。”
灯火阑珊处,优雅的占卜师倚靠在沙发,周围一片真空地区,仿佛完全被走来走去的狂欢客们无意间忽视。她手持一张暗色塔罗牌掩面,低眉抿唇,似是有所察觉,慵懒地掀起薄薄的眼睑,笔直撞进组织丽人的视线。
是个妙人。
收拾好心情的贝尔摩德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迈着精心测量过的步子慢慢悠悠走来。
长相艳丽的女人在黑天鹅面前躬身弯腰,一头丝绸质感的秀发拂过脸颊,玫瑰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似火浓烈的朱唇轻启,贴着耳朵,对黑天鹅说:
“campari味道偏苦,vermouth香气怡人,gin贯穿其中,这杯调制的美酒就如同你一样,女士,令人千思百想、捉摸不透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