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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姚盼回京受封,有月余不曾见过宗长殊的面了,若非午后小憩,做了这一场有关前世的梦,她还不一定能想起来,有把利剑悬在头顶,迟迟未落下。今年她已十四,正好是前世宗长殊接旨为东宫太傅那一年,分毫不差。似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是有些东西有了很大改变,譬如她与宗长殊的关系并不像前世那般恶劣,甚至算得上,兄友妹恭。姚盼眸光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嘱咐荷荠:“那台乌金砚呢,快帮我包上。我要送给长殊哥哥作贺礼,他见了必定喜欢。”“是是是。”荷荠转头便去书房。姚盼穿了一身淡黄色偏金的大袖,内搭素色襦裙,上面暗绣了麒麟纹路。头发分成两缕扎成辫子,走路时一甩一甩,俏皮可爱。宗府的人看过令牌,立刻便将姚盼迎进府中,奉了上座。姚盼百无聊赖地捧着茶盏,却迟迟不见人来,管家只说家主尚未回府,又转头去吩咐下人准备糕点水果。厅堂装饰得一如宗长殊的风格,简洁大方。正中央挂着一副书画,“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乃是宗长殊弱冠之年,陛下亲笔御赐。连同这个宅邸,也是同年一并赐予,贺他高中状元。想想那年的宗大人,可谓是风光无限啊。姚盼天性是个坐不住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宗府,对府上的一切颇为好奇。横竖也无人敢拘着她,这便慢悠悠地踱出前厅,往后花园而去。冲暗处打个手势,让君甜甜不用露面:“我随便逛逛。”花园中,暗香隐隐。几处兰草,在月光下舒展花瓣。亭楼水榭,山景布局,无不雅致。可见主人品味不俗。姚盼正凑近,细看那兰花是什么品种,身后便响起一道人声。“你是何人?”姚盼转头,看清来人是个黄衣少女,模样瞧着与她年岁相当,只是一脸怒气汹汹的。一声娇叱,出自那樱桃小口,“你是哪家的女子,怎会在表哥府上?”杏眸中藏了几分敌意,警惕地打量着姚盼,像个被入侵了领地的小兽。“你问我?”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姚盼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少女口中的表哥,想必就是宗长殊了。只是宗长殊哪里来了这样一个表妹,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不问你问谁?”姜雾凶巴巴地瞪着她,张口就是一通指责,“你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地出现在表哥府中,你可知我表哥是何人?竟还妄图毁坏表哥的兰花,真是可恶!”姜雾也是为宗长殊升迁道贺而来,自然还存有旁的心思。她很早就注意到姚盼了,因她身上这件衣裳的颜色与自己相近,千金小姐,难免就起了比较之心。见她旁若无人地在花园里闲逛,毫无规矩,凑近一看,见姚盼这件衣裳的颜色比之她的更加鲜艳不说,刺绣也精致到挑不出瑕疵的地步。姜雾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猜测她的身份,却又找不到个对应的名字,京中贵女她都有交好,却从未见过此人,莫非是表哥从哪里带回来的女子,才敢这样放肆大胆!是了,定是这般!不由得一阵火起!听着姜雾在那阴阳怪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在暗讽她身份低贱,上不得台面,让她不要跑出来丢人。姚盼沉默了,敢情她以为她是宗长殊的小情人啊,不由得诡异地盯着姜雾。“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姜雾怒道。姚盼心想,宗长殊那么个光风霁月的人儿,也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真是稀奇啊稀奇。可惜不是亲妹妹,罪名连坐也站不住脚,若是亲的,叫她拿住了这个把柄,岂不是立刻就能将宗家治个污蔑皇室、大不敬的罪。可惜,可惜。姜雾教训到口干,见这少女不仅没有羞愧之色,还微微抬着袖子掩住唇角,眼中一副惋惜的模样,心说莫不是个傻子,不禁皱紧了眉。俩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宗长安!”姜雾突然向姚盼身后喊了一声。她跃过姚盼,连扯带拽地拉来一蓝衣少年,指着姚盼不死心地确认道:“她是何人?”姚盼摸了摸鼻子,对上那少年的脸,许久不见,宗长安长开了不少,跟他哥哥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副俊朗的好相貌,只,不及他哥的天生贵气。也是,世上有几人比得上宗长殊?宗长安歪歪扭扭地戴了个小帽,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目光扫过姚盼衣带上挂着的玉佩时,脸色微变,不禁确认地看了姚盼好几眼。想来是认出了姚盼的身份,不免得微微张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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