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不久后,守备军就换成了另一批人,尹水令也变成了若敖氏的一个长者来担任。
而我在尹水的日子,也肉眼可见地好过了许多。
尹水令和守备军都对我挺客气,甚至还让我带头主持开挖工作,我那个破山洞也零零散散添置了几件常用的物件,甚至因为我的囚王身份,对其他囚徒也善待了很多,至少再也没有出现囚徒无故失踪的事。
我和尹水令每日商商量量着挖河道,勘察地形地貌,制定更高效的挖掘计划,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竟然让我在这蛮荒之地过出了别样的滋味。
比起朝堂上的你争我斗,这里的事业更能让人看到希望。我一边充满希望地挖河道,一遍绝望地数日子,自子玉代行令尹职权已经三个多月了,距离三年之期又近了三个月,而我们上次山洞一别后,也已三月未见。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把刀剑悬在心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降落,却不知要如何阻止。
所以当众人大笑玩乐之时,我往往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种喧嚣,再努力挤出一点合群的笑意,最后离开人群去无人处待着,一待就是大半日。
开春之际,大牛来了,他告诉我郢都又发生了大事。
一是华容果然对林地下手了,他要将林地的私有承包权全部收回,将井盐转为国家专营项目,屈氏因为我,选择服从。
二是华容要在景地推行军功制,以往常规军往往由氏族子弟担任,其他乡野之民只能担任临时组建的农人军,而华容在景地下了新令,凡是通过遴选的男子,无论出身,均可进入常规军,且君爵由战功来定。
这个新令一出,许多地方的农人都纷纷跑去景地,景地由此人丁兴旺,人口倍增。
三是子玉这段时间率领若敖氏打了两场中原大战,一是新齐与旧齐之战,此战胜利后新齐彻底立稳了脚跟,相当于将一个国家分成了南北两块,而若敖氏借新齐牵制了齐鲁卫宋陈五大国,这是全天下第一次出现遥控飞地、扶持傀儡政权的计策,中原诸侯俱惊。
第二场大战更不得了,周天子亲自向若敖氏求援,让子玉帮忙赶走滋扰许都的北戎。
由于桓公死后中原一直没有新的霸主出现,所以战斗力一盘散沙,而一直环伺这块沃野的四方戎狄就趁机入侵,将中原杀了个天翻地覆。戎狄可不讲什么战争礼仪,能抢就抢,能杀就杀,能烧就烧,甚至带走一串人做军粮也是常有之事,诸侯国自顾不暇,根本没人理会周天子的求援,最后周天子的肱骨之臣帛叔建议向楚国若敖氏求援,子玉便带兵去往许都,苦战一个月赶走了北戎。
但赶走北戎后,子玉并未立即撤离,而是在许都郊野举行了一场阅兵式,看得周天子心惊胆战,最后周天子派人重重赏赐了子玉,亲自赐剑“龙渊”,子玉才带着若敖氏撤离回楚。
这两场大战过后,中原诸侯皆知若敖氏莫汐,将他视作新一代战场杀神。
我听着这些话,沉默了好半天,最后万般情绪都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龙渊剑原来真的存在……也真的落到了子玉手里。
大牛离开后,我又扛起铁锹继续挖河道,挖了半个月后,最大的那个支流终于被我们挖通了,当大伙看见滚滚江水通过河道涌向支流时,几万人站在河道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一刻,很多人都哭了,痛哭流涕那种哭。
两万六也一把抱住了我,兴奋地欢呼着。
我和两万六在这段时间成了最好的哥们儿,他来自景氏的一个小宗族,是分家当中的分家,十分崇拜子玉,从小便励志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却不想半路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是他的大嫂。
他喜欢上了自家大嫂,大嫂也喜欢他,两人有次偷情时不小心被他大哥撞见,大哥追着他打时不慎滑落山坡,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当场断气,所以他就被发落到了这里。
说起他大嫂,他好几次喝了酒就抱着我哭,把眼泪鼻涕都掉到我身上,说他有多爱那个女子,多想念那个女子,明明是他先喜欢那个女子的,他大哥是强取豪夺……我一边虚伪地安慰他,一边嫌弃的将他推开,但这哥们儿喝完酒力气贼大,就跟一个钢圈似的锢着我,让我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