薳东杨此话一出,我的火瞬间灭了大半,果然是那个自诩靠张嘴就能抵挡三军的薳大夫,我突然觉得他还是有几分靠谱的。
宁仪看上去是个很重面子的人,被薳东杨三言两语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一层阴影里。
“都愣着干什么,拿下他们,我定会向国君禀报,记你们大功。”
四周侍卫听了这话,就跟打鸡血一样往上扑,我赶紧举剑护在薳东杨身边。这些侍卫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武艺出众,还懂配合,但是我发现经过易府地牢那一场苦战之后,我身上的某种封印好似完全被解除了一样,往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一击即中,任凭那些人怎么围攻,都没伤到我和薳东杨半分毫毛。
“好剑法!没想到你们楚国那样的荒蛮之地,竟有如此精妙的剑法。”宁仪在一旁忍不住赞叹道。
薳东杨回道:“何止剑法,多的是你们没见过的好东西,你们稷下学宫的学子自诩君子正道,天下正统,岂不知正是被这份狂妄自大蒙住了双眼,不知这世上的天高地阔。”
宁仪沉默以对,片刻之后,眼见围攻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宁仪终于下令住手。
他静静打量我道:“你是谁?为何会如此剑法?”
我见他挺客气,也客气回道:“我乃楚国上大夫屈云笙,师从大楚第一剑客谷先生,宁仪大人,幸会!”
“楚国屈氏子弟,难怪~我们稷下学宫向来注重剑道,虽有些自夸,但我宁仪的剑法确实算当中翘楚,方才见了你的,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沉默片刻,叹口气道:“说吧,你们今日这么堂而皇之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薳东杨也双眼雪亮地看着我,原本以为这场谈判得全靠薳东杨那张嘴,没想到真正派上用场的居然是老子的剑法,不对,应该说是屈云笙的。
“宁大人,我们所为何来想必你是知道的,在这里谈好像有些不合适,能不能
入府中叨扰片刻,我们说完便走,绝不久留。”
宁仪旁边的一个随从好像有些警惕,拉了拉宁仪的袖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宁仪甩开他道:“国君那里,我自会解释,清者自清,怕什么!”
说完,便转身往里走,吩咐随从道:“带他们进来,其余人等,都在外候命。”
“是,遵命!”随从一脸不悦,引我们进去,我们跟着宁仪来到一间会客议事的屋室,室内摆放了六张高席,三面在左,三面在右,面面相对。
婢女摆上茶水后便退了,宁仪坐在左面最中间的席位上,和薳东杨正对着,我坐在薳东杨边上,由于现场气氛有些不好,老子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
“说吧,薳大夫,你要谈什么,若是要我放了景云,那是痴人说梦。”
我其实挺好奇薳东杨会怎么谈判的,因此完全本着一种吃瓜的心态看这场好戏,我虽知他是常年在诸侯国间纵横捭阖的薳大夫,但是实打实的谈判,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薳东杨也不着急回答,而是喝口茶先,随后他一脸肃然看着宁仪,缓缓问道:“我想知道,就算把景云和我们绑起来献给宋国,于陈国有什么好处?”
宁仪讽刺一笑:“我早就见识过薳大夫的巧言令色,我也猜到了你接下来会说什么,你无非是想说宋国称霸之后,一定会处处为难陈国,对我们陈国不利,还不如投靠楚国,牵制宋国才为上策……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薳东杨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稷下学宫的士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唇舌。既然宁大人明白宋国称霸后一定会处处压制陈国,远交近攻,这是你我都明白的道理,陈侯软弱尚且不论,你作为陈国当朝新贵,难道不该为陈国谋划一条更好的出路?”
宁仪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端起茶杯,慢慢摩梭着,他看着里面摇晃的茶水,不急不徐说道:“若是为了陈国,我自然不赞成宋国称霸,但倘若我为的不是宋国,而是整个天下呢?”
话音一落,我明显感觉薳东杨的唇角都绷紧了,他居然找不出话来回应。
宁仪抬眸看他,就像看一个不入流的小丑:“薳大夫,你惯会用利弊之道蛊惑人心。自齐国衰落之后,这些年中原混乱不堪,人心不古,个个背信弃义,只为自己的私利考虑,这其中,少不了你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