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火是从东边开始的,不过我们尚且没找到起火点。”衙役如此回复。
裴宁澄已经跨入断壁残垣中,脚踩的地砖已经分辨不出本色,抬眸间都是一片焦黑,刺鼻的焦味充斥其中。
叶奎都忍不住捂住口鼻,“大人,看来是烧了不少东西,还好没有蔓延到架阁库中……”
“你说什么?”裴宁澄骤然回头,盯着叶奎。
叶奎惊讶道:“我说……”
裴宁澄摆摆手又不愿意听了,眼神一凛,小跑着来到自己平日办公事的东厢房。
厅事就是大理寺众位官员的官署,四间大房一字排开,平日里诸位同僚都聚在此当值,正被侦办的案件卷宗和证物没封存之前也都存在此处,裴宁澄升任大理寺卿后便独择了东厢房理案办公事。
方才衙役禀告说是从东边开始烧,那也就是起火点会在自己那间屋子。
裴宁澄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屋子,两个时辰前还在此看卷宗,现如今眼前只剩下几堵乌漆嘛黑的墙,他时常写字看卷的几案被烧成了柴火,一碰便摊倒在地上,烧焦的门窗挂在墙上摇摇欲坠。
这屋子的陈设本简单,几案,桌椅,多宝阁,后边一张罗汉塌,其余全是卷宗和书册,木材和纸张,这些都是极易点燃之物,火一旦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昨日写的折子,还有一些证物。
尤其是冯蓉儿留下的匣子,全部都付之一炬。
只是这处除了焦味,还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清新草药味道,裴宁澄凝起眉头,屏息感受了两秒,觉着像是艾草,又不尽然,更像是苦杏仁味。
他身体弱,此前有名医让他冬日多用艾草强身,董王妃时常让身边人给他的屋子熏艾,大火肯定会烧到了他的艾草包。
裴宁澄没有深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给朝廷交代此事。
“主子,这可什么都没剩了!”叶奎四处翻找,处处都是焦灰。
裴宁澄一拳砸向残壁,“查,敢纵火烧大理寺,好大的胆子!”
叶奎看他脸色铁青,心知这火把自家主子是点着了。
“大人,查,我们赶紧查,您别和自己置气。”他小心地偷瞄裴宁澄的手,“这手毕竟不是铁做的,墙壁坏了没事,您这手……”
“手怎么了?”裴宁澄还在气头上,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今日晚间当值的人都给叫过来。”
“还有,陆炳文人呢?这么晚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寺正噗通跪在地上,“属下来迟,大人息怒。”
裴宁澄鼻子里哼出一声:“废话那么多,起来查案。”
陆炳文连声应是,头上已爆出冷汗,待定睛看向被烧得不成样的厅事,急得直跺脚。
“怎么就烧着了呢?不是明令下值后不得留灯吗……”
大盛开国已经发生好几次火灾,故此当今圣上颁下法令,凡是延烧官署,仓库,银库等重要场所,官署相关人员都要被责以杖刑甚至被判徒刑两年以上。
裴宁澄作为大理寺卿,自然是责无旁贷,他正正头冠,拂了拂袍摆,肃然道:“给我备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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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诺对火灾一无所知,只是晨起便开始眼皮跳。
“冬青,那句话说什么来着,哪个眼皮跳财?”
冬青正给她梳发,狡黠笑道:“公子今日可真好看,皮肤吹弹可破,您眼皮跳肯定都是财啊。”
苏尔诺点了她一句贫嘴,就也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