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并不冷,可当锦衣狐裘,身姿颀长的男人一步步走来时。空气似乎都停止游动。一抬眼,一垂眸,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唯有看向身旁玉雪可爱的幼童时,眼底才有暖意。贺夭,贺夫子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位帝王,有些恍惚。“您变了很多。”他悠悠开口,语气熟稔,不像旁人那般畏惧。少年瞪大眼睛,嘴张得老大,师父您什么时候跟大昭皇帝这么熟悉。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圣上一手微抬,将儿子手中的杯盏夺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二十载弹指间,变化是必然。”明熙帝对待这位贺夫子时,态度也很不一样。茶水漫着扑鼻的香味,馋嘴的胖宝宝趁父父不注意,想一饮而尽时,却被他夺走。小胖崽嘴巴瘪了又瘪,只怕没有外人在时,能扯着嗓子嚎哭。贺夫子转而看向小家伙。近距离的对视,一看,他便怔住了。先前看时,他只觉得小家伙有济世明君之像。如今再看,只觉得他的眼眸是自己见过最为澄澈的。似乎能照尽一切尘埃,窥见所有污秽。明眸善睐,先贤诚不欺我也。看他肉乎乎的脸,贺夫子莫名想起今早吃过的,那热腾腾,冒起气的包子。一样的圆鼓鼓,一样的嫩生生。“殿下安好?”见着他嘴巴瘪瘪,贺夫子忍俊不禁。小胖崽眨眨眼,将讨厌的父父抛在脑后。“你也好~”别人问他可好,他不答,反倒问别人好。可是年幼的孩子总是有特权,更别提他这样可爱。于是贺夫子看着他笑,小胖崽也笑。一老一少,莫名和谐。圣上看着这一幕,垂下长睫。吴中和看着陛下神色,回忆起当年种种。昔日陛下征战沙场时,偶然救下抱着一堆书籍的贺夭。陛下问:“命悬一线,君为何不弃书而走?”贺夫子答:“某远不如书。”他认为书比自己要重要的多。而立之年的贺夭与圣上引为知己,贺夭也一度为圣上奔走,在圣上弑父杀兄后。以桃李满天下之名,为圣上多加美化。可最终二人却分道扬镳,吴中和也不知为何,圣上也从未提过。只记得当初贺夫子离去之时,道:“陛下非某效忠之君。”记得昔日他愤愤不已,陛下为当世大才,天生明主。却不是贺夭效忠之君,他只觉得贺夫子眼睛瞎了。贺夭,贺夫子,少时有美名。十二岁以智谋退敌数千,十五岁以文扬名天下,二十岁已成当世大儒,三十岁名满天下。先帝为贺夭文采所感,屡次邀见,贺夭置之不理。还在文坛大肆宣扬,先帝为昏庸之君。漠北踏破大昭山河,贺夫子为女眷奔波游走,终是免了她们受累。只是漠北国君多次以大昭子民要挟,要贺夫子为他传书立碑。贺夭不允,他便恼羞成怒,要杀了当时正在漠北的贺夫子。这样的大儒,注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三国之中,皆有权贵将贺夫子引为座上宾。这样不分国度,以民为本的大儒,人人都敬重他的品德。若当时漠北国君真杀了贺夫子,只怕天下都要群起而攻之。时也命也,偏偏让陛下救了这位稀世大才。“你为什么不怕我父父?”小家伙仰着脑袋,头上翘起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是如此的明媚,如此的可爱,旁人用爱浇灌长大的孩子,举止落落大方,快言快语。贺夭看着他,有些明悟那位冷血无情,对待百姓没有一点仁心,只有责任的帝王为何那么爱这个孩子。为他几度晕厥,为他攻打二国,为他空置后宫。这样明媚纯真的孩子,谁又能拒绝他眼底的一池星光?想到他一路上听得无数传言,贺夭原以为多是世人添油加醋,毕竟那实在超越了他对明熙帝的了解。他是最最无情的人。哪怕对自己,都没什么感情。停止脑海中发散的思绪,贺夫子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的父亲?”小胖崽张嘴便想说,我的父父会哭哭!1002不让他说,只说家丑不可外扬。小胖崽深以为然,只好换了种说法:“大家都怕他,只有我不怕,现在,你也不怕,那我们就是一样的~”一旁安静吃茶的圣上微一挑眉。这次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他可真是不习惯。“既然我们是一样的,那你觉得,我当你的老师可好?”此话一出,知晓他身份的人都是愕然的。且不说他身边的少年,连见多识广的吴中和都惊奇不已。这好端端的顶尖大儒,毛遂自荐?唯有圣上,不发一言,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崽啊,你就是当世龙傲天,虎躯一震就有人才前仆后继过来。”1002抽着一根烟,面色复杂,要丰收送玉米,没文化,送老师。这世界意识是不是太:()穿成绝嗣皇帝早死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