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归撩袍,面临荷花池,端正而坐。
男人的脸色被水波映着,白得微微反光,修长的手端一盏茶,热茶腾腾的云雾模糊了男子的面容。
其腰背修挺,如一株茕茕的玉桂,仙气和寒气勒住花梢生长。
冷烟蔽月,惊落霜华。
于他身侧,静静地放着一个火炉,火苗在炉膛中燃得极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炉子上置一瓮,口窄肚大,却不知里面盛了些什么。
-
宫中无人处,河水寂静,一团乌黑突然浮到水面上,如墨发丝晕染开来。
黄昏渐暗的光影里,她发丝笼盖下的脸惨白如鬼,假如有人看到,定要当场吓昏过去。
“好冷……”
刚上岸,便打了个冷战。
拧去衣裙里多余的水分,腕上纱布浸水,因为用力过度伤口开裂,疼痛钻心,却没时间处理。
在心中记下这四周景色,她一会儿还得原路游回去,免得叫人知道她探出了荷花池下有密道一事。
方才的那一出,确实是她自导自演。
一出投水自尽的戏码。
谢不归的聪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以此计,只怕蒙蔽不了他。
这个想法,其实自她在路上,听说郑兰漪落水,谢不归寻她问话时便有了。
正所谓,将计就计。
铤而走险一试,果真发现了一处密道,便在那荷花池下深约三尺处。
其实南照宫中也有许多这样的密道,她小时候常用这个法子溜出去玩,不知挨了阿母多少训。
不过大魏皇宫比南照王宫要大许多,水路四通八达,要慢慢试出哪一条密道才是通往宫外的正确的那一条,怕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只她也别无办法。
歇够了气,正打算入水原路返回,突然,一盏荷花灯映入眼帘。
只此一盏,孤零零地飘在水上,格外醒目,打着旋儿地顺水而来,也让她确定了自己是从上游到了中下游。
一阵风吹来,那灯悠悠地转了个向,忽然一动不动,被岸边的芦苇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