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中蛊之人都会于身体肌肤,或手臂,或眉心,显现朱砂红色,如被噬了一口,状若守宫砂。
谢不归身上的情蛊,却无任何外显的症状,以至于她并没有在一开始便觉察。
只不过和所有情蛊一样,当体内的蛊虫尽数死绝,再不能控制他的心神后,这冷心冷情的郎君自然也就拂拂衣袖,片叶不沾身地离去了。
她以为完美的夫君,至死不渝的爱情,她所拥有、所得到的一切,
都是因为,情蛊。
是吗?
这句话她原原本本地问过那个人。
自那次宫道上偶然遇见,便再没能见到他,含章殿数次求见,都被挡了回去。
他不想见她。
可是,她还是每天一大早便候在含章殿外,从天明等到天黑,再一次次地默默转身回去。
她心中并没有什么很激烈的情绪,怨恨,不甘,还是歇斯底里。她的力气,早在女儿离开后就被抽干了。
只是想告诉他一声,我们的孩子死了。
好可怜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你是她的父亲,你还没有抱过她。
……
终于见到他,是在第三天的傍晚。
她缓缓踏入这从前从未踏过的所在,眼前抹过金碧辉煌。
殿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垂在身侧的手却发抖不停,冷得像一块冰。
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呼吸已绝的女婴的肌肤的温度。
皇帝端坐高位,冕冠十二旒,系白玉珠。
低垂着眼,视线落入浓长交错的阴影中,再没了从前看她时的温和与亲近。
一如座上神佛,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淡的神性,审视着她的罪孽。
站在一旁的臣子冷声: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又何必装模作样、明知故问?谢祝两家,仇深似海。陛下身为谢家子孙,会娶你,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为了满足卑劣肮脏的心思,用情蛊迷惑于陛下?”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