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娘客气了,此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碍不了什么事,姑娘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叶晟祁诚恳道,此话并非什么客套的话。
他是对眼前女子有些?钦佩的,不仅仅是因?为女子先前皇后的身份,功勋之家齐氏唯一剩下的血脉,更?是因?为她能做出这般在世人看来惊世骇俗,常人难以理解的选择。
古往今来,能视皇后之位为尘土,名声?富贵如浮云的又能有几人?更?不必说做出这般选择的是一个身无?长物,已无?亲人在世的弱女子。
当初他违背祖父和父亲的心意,选择只身投军之时,内心的煎熬未曾有人能够知晓。哪怕是他现如今已经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他也无?法断言,若是再来一次,是否还会抛开京城的一切,做出如今的这般抉择。
这样想着,他的眼中不自觉也带上了几分欣赏和钦佩,坚毅的面?庞也柔和了些?许。
“平日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察觉到对面?人眼中的真挚,齐筠瑶一时怔住,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两口,方才有些?犹豫道,“我的确还有一事,需要将军相助。”
“姑娘直言便是。”叶晟祁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最近又有人找麻烦,他先前分明已经派人暗示了城主,这家店和店主是他所护之人,应当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再来闹事才对。
齐筠瑶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划过一丝怅惘和伤痛,“我来落雁城也有些?时日了,却还未曾敢去见过父亲和母亲,若叶将军有空,可否带我去瞧上一眼。”
落雁城是齐家戍守百年的城池,齐家数位将士在此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写下了生命最辉煌的终章。百姓感念齐氏恩德,数十年前自发为齐家逝去的将士建了一座功德寺,享百年香火。
明威将军其夫人战死之后,其生前衣冠照例被送往此处,百姓们也为其在此立了牌位,常年有人在此祈求平安顺遂,供奉灯油。
齐筠瑶来落雁城后便一直想去看一眼,但一方面?因?为故地重游,心中竟有些?对此有些?胆怯,另一方面?也因?为庙中常年百姓来往众多,她担心被旁人看见,故而一直未曾成行。
今日见了叶晟祁,她又想起此事来,便也想借着他的名义走一趟。
“原是此事,姑娘准备何?时去,我随时都可陪姑娘去,定会?提前做好安排,让姑娘无?后顾之忧。”叶晟祁闻言,声?音沉了几分,心中也带了一丝沉痛。
“原是我劳烦了叶将军,又怎好让将军为此事误了正事,待将军下回休沐之日,可好?”掩去眼中的痛楚,齐筠瑶强自勾了勾唇角,温声?道。
“无?妨。”本想告诉齐筠瑶无?需在意他,但叶晟祁看见了她眼中的坚定之色,便没继续说下去,只正色道,“下月初五,我派人来接你。”
“多谢叶将军。”齐筠瑶虽知此人不会?拒绝,但却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了当地定了日子,脸上真切的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待此事谈妥,叶晟祁瞥了一眼窗外天?色不早,没再多留站起身便同人告辞,叮嘱了玉瑾两句出行之事,便转身离开了。
约定的日子一晃而至。齐筠瑶穿着一身素衣,头上攒着一支素色的玉簪,面?上还蒙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带着玉瑾上了门口前来接她的马车。
城外的功德庙并不远,约么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
“齐姑娘,已经到了。”马车外传来叶晟祁沉稳的声?音,齐筠瑶掀开马车的帘子,扶着他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
功德庙不远处围了不少将士,内里并无?旁人,显出于平日热闹不同的寂静来。
齐筠瑶一瞧便知是叶晟祁提前安排了人,将今日往来的百姓都劝了回去。她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也没再说其他说,率先提步走了进去。
叶晟祁挥了挥人,让人守在门外,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