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掉落的零星花瓣,她虽知皇上并非喜新厌旧之人,但是此刻听到消息也是心中一喜,“知晓你们都是为我担心,快去准备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待收拾妥当后,沈骊珠带着文瑶、文岚二人便往御花园去了。这还是沈骊珠第一次真正去往御花园游览,先前尽管在向坤宁宫请安的路上的也曾路过,但却因时间匆忙,未曾有驻足观赏过御花园的美景。
正值春光渐去,夏意初萌的时节,阳光洒在身上只觉得温暖却不感炎热。此时的御花园恰似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色彩分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混合着泥土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微风吹拂,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岸边柳枝随风摇曳,婀娜多姿,正是赏景的好时节。
皇上出言欲同昭才人一同在御花园赏景,御前的宫人们自然需要提前准备好,免得不相干的人扰了皇上的雅兴,因而,沈骊珠一路走到御花园,并未遇见什么人。可正当她打算直接前往皇上安排会面的地点清风亭时,却在转角处遇上了容贵人和周御女。
“昭才人这是往哪儿去?”周御女便是前些时日在坤宁宫请安时主动和沈骊珠搭话的新妃。
她家世不显,入宫后本想要投靠婉贵人,却隐隐遭到了嫌弃,自己又不愿意同孙贵人这般刁蛮任性之人为伍。见昭才人得宠,一跃成为新妃中的第一人,这才起了投靠昭才人的心思,谁知昭才人看着好说话,却是滴水不漏,油盐不进,她多次去长乐宫都被婉拒了礼物,未曾得到皇上的半分消息。此番见容贵人一连得宠三日,晋升为了贵人,又才巴巴的跟了来,邀容贵人一同来御花园赏景,却不想被御花园的宫人赶了出来,说今日御花园不准闲人进入,正是满肚子气的时候,却看见了多日未见的昭才人带着侍女过来。
“原是容妹妹和周妹妹,今日天气好,所以想来御花园闲逛一番罢了。”沈骊珠停住步子,轻言道。虽是在应周御女的话,但沈骊珠却不免被一旁站着的容贵人吸引了视线。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只她一袭白衣伫然而立,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玉簪挽起,似与尘世隔离,那双眸子清凉如水,透着清冷孤傲的气质,不亏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如此容色无双,令人心折。
“臣妾见过昭才人。”容贵人微微弯腰行礼,如山中清泉般的声音倒是与她的风姿格外相配,只是神色让人觉出几分疏离。
“容妹妹不必多礼。”沈骊珠对其回了一礼,温和应道。
眼见二人倒是相处融洽起来,周御女眉心微动,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出言道,“这些日子倒少见昭才人出来,妹妹还怕是皇上冷落了姐姐,姐姐心中不快,今日看到姐姐有此闲心倒是妹妹多虑了。”
闻言,文瑶神色一凝,便想上前说话,却被一旁的文岚拉住了衣角,停住了脚步。
“多谢周妹妹关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妹妹入宫尚未得宠也能平淡处之,我又有何妨?”听出了周御女言外的讥讽之意,沈骊珠神色不变。
见昭才人不软不硬的怼了回来,周御女一滞,这些日子不少新妃都得见圣颜,只她吃食也往御书房送了不少,仍不见皇上召唤。她自是心知她家世、容貌、才名皆不显,这才被皇上忽视了去,但此刻听到昭才人直言她不得圣宠还是不由得恼怒了起来,“我自是比不得昭姐姐能言善辩,还能得皇后娘娘几分薄面。只是有容贵人这般美人姝色在前,恐怕昭姐姐也只能被皇上忘之脑后了。不过昭姐姐一向是善解人意,想必自能体贴皇上。”
说完,周御女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言语间显露出几分不屑出来,谁不知道这些时日皇上未曾去得长乐宫一次,想必先前昭才人得宠也不过是有几分家世又受了委屈,这才惹得皇上有了一时之兴罢了。容贵人可是入宫便被赐了封号,这些时日皇上又连着去了丽景轩三日,晋了位份,这才是实打实的圣宠呢。
“噢?谁被朕忘之脑后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骊珠回身便见到皇上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从转角处缓步走来,衣摆上金色的龙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见到圣驾,众人皆俯身恭敬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元景年瞥了一眼身后的刘亓,上前两步伸手将沈骊珠扶起身,柔声道,“朕不是让你在清风亭等我,怎么还在这儿?”
刘亓收到皇上的眼色心中发苦,自从皇上去了坤宁宫回来,不知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的心情便一直不佳,每日忍着性子到后宫各个妃嫔处歇着,眼见着愈发烦躁。
今日早朝后,见皇上又是眉心紧皱着往御书房走,他忽而想起前些时日皇上去了昭才人处一连几日心情疏朗,虽不知这些时日为何皇上未曾去长乐宫,但还是斗胆开口向皇上开口提议说御花园近日景色颇佳,听闻昭才人又得了皇后娘娘的赏,不若皇上去御花园逛逛。说出口时,他眼见着皇上的神色稍缓,虽没有出声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自然赶紧派人安排了下去,却不知手底下的人是怎么做事的,竟还将这不知轻重的人留在了御花园,惹得皇上昭才人不快。
听见皇上询问,沈骊珠便答道:“臣妾正往那边走呢,正巧遇见了容妹妹和周妹妹,便多说了几句话。”她顺着皇上的搀扶起身,略动了动手指却发现纹丝不动,便也不再挣扎。
见沈骊珠因手被他紧紧握住,脸上浮现几分薄红,却也乖乖的站在他身旁,元景年微微弯了唇角,又佯装轻咳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地上还跪着的两人,“起来吧。”
只是浅浅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容贵人,元景年便看向此刻身形未颤,脸色有些发白的周御女,凛声道,“朕且不知宫中还有周御女这般人物如此了解朕的心思。”
刚刚颤颤巍巍站起身的周御女一听皇上出声,便立即又跪下身去,“臣妾,臣妾一时妄言,求皇上恕罪。”周御女此时真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要是知道近日昭才人来御花园是皇上召见,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出言对其不敬,更不用说如此放肆的话,虽说她是想能够见到皇上一面,但若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见到自己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倒还不如不见面呢。
“周御女以下犯上,妄议君心,禁足三月,在宫内好好反省。”元景年冷声道,说完给刘亓使了个眼色,便将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