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言带着秦传夙到出租屋门口,走廊扔满了垃圾,只有中间的小道可以走,墙面上贴着修下水道,修门把手,还有色情电话的小广告,到处都是,刻意的低头避免去看那些广告也会下一秒在地上看见,白炽灯泡摇摇晃晃的快要掉下来也无人修理,在潮湿的地下室,没人关注这么多
单调的钥匙圈上挂着两把钥匙,温庭言在一扇唯一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门上把钥匙插进去
“进来不用换鞋,没沙发,你去床上坐着等我一下。”
秦传夙走进门,和外面垃圾成山的场景不同,屋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很温馨,床单被洗的发白,散发着一股干净的皂香味,所有的东西都太过整洁,桌面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垃圾桶里也没有套上口袋,不像是有人在这里居住,更像是有人要从这里离开,所以才会收拾的这么干净
他四周看了看,除了一个独立的厕所,厨房,书房,卧室,都在这个小房间里了
原来温庭言住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睡在连床都算不上的垫子上,才会有那么睡觉会感冒的经验
温庭言换了身衣服走出来:“你饿吗?”
“不饿。”
“我饿了,要做饭你吃不吃。”
“吃。”
温庭言没说什么,转身就着那个小锅倒上油,把早上准备好的食材切好丢进去炒
很简单的饭菜,番茄炒鸡蛋,凉拌豆皮还有个蒜苔炒肉,就是全部了
“你得过来站着吃,我把桌椅卖掉了。”
秦传夙起身,接过温庭言递来饭碗,手心被热饭捂暖
“只是些家常菜,不合胃口你待会自己出去吃。”
狭小的走道里站着两人,劣质的一次性筷子和看上去用的很旧的带缺口的碗秦传夙没有嫌弃,相反他吃的还挺多,温庭言吃完后,简单的收拾了下桌面,细心的把溅出来的油点擦去
她蹲下,在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包装的很好看的小蛋糕,拆开,空气中就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银色的蜡烛插在上面被赠送的火柴点燃,温庭言把灯关上,走到蛋糕前闭上眼睛,还蛮有仪式感的双手合十
今天是温庭言的十七岁生日,为此她多打了一份蛋糕店的零工,好让店老板优惠,买了一份三十五块钱的蛋糕,给自己庆祝
“祝你生日快乐。”秦传夙的眼睛里火苗跃动,他对温庭言说,“要我给你唱生日歌吗?”
秦传夙看着温庭言无声落泪,终于想起来了,温庭言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很像他开着机车飙到180码时撞车飞出去摔倒草坪上濒死的样子
苍白,无力,痛苦
“不要,如果你唱的难听这一天就太悲催了。”温庭言这么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房间,卖掉的桌椅,耗尽身上所有钱不顾明天怎么过买的蛋糕,没有套口袋的垃圾桶
这些都好像在给秦传夙传递着什么消息
“你没听过我唱歌。”秦传夙抹去温庭言的眼泪
“看别人狼狈的样子很高兴吗。”温庭言睁眼,泪水糊在睫毛上,黏成一团,她把蜡烛吹灭
秦传夙低头,握住温庭言用袖子盖住的手腕,翻过来,就是自残的痕迹,三道新鲜的疤痕不和谐的刻在动脉的位置,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生命正在消亡
蛋糕店的门口,秦传夙看见了温庭言手腕上的伤,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以及一些类似于玻璃渣扎进皮肤的伤痕
秦传夙摸着她那三段丑陋的疤痕:“抱歉。”
“抱歉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不然你还跟过来。”温庭言握紧了手,“打断别人的计划很好玩是吗?”
秦传夙低着头,感到有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强硬又温柔的打断了温庭言过完生日就自杀的计划
灯没有被打开,蜡烛灭了,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屋子陷入黑暗之中,温庭言太冷了,她想她要把秦传夙给她的手表,手链全部卖掉,给自己买个暖和的木头棺材,否则在埋在地下也和活着一样冷
秦传夙拔掉蛋糕上插着的蜡烛:“蛋糕不吃太可惜了,一起吃掉吧。”
温庭言看着那个蛋糕,上面装饰着几片代可可脂的巧克力,是她在后厨偷偷加上去的,她拿起来吃掉,不怎么美味,所以她没分给秦传夙
秦传夙握着她的手不放下,在黑暗里,在温庭言的想要离开人世的十七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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