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米勒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位是你的乘客。”
“我们搭载乘客的情况很特殊,黑勒先生。”他说,早已知道了我的名字。他的声调里带着新英格兰语的拖腔,当他向我伸出手来时,他的脸上洋溢着男孩似的笑靥。
“这位是欧文约翰逊上尉,”米勒说,我同约翰逊握了握手,他的握手很有力,但井不惹人反感“请坐,船长,想要喝点什么吗?”
他舒服地坐在细柳条编的藤椅里,说:“有柠檬汁吗?”我的表情一定很意外,因为他接着对我说“我的船是一条枯燥的船,黑勒先生,不能饮酒,不能吸烟希望这不是问题。”
“根本不是,上尉。我知道你的船员付钱给你,这是一个整洁的习惯。”
米勒走开几步去召唤服务员给约翰逊拿柠檬汁。
当约翰逊说话时,他那害羞的笑靥出现在左边脸上“我的妻子与我过着一种有趣的生活我们出去一年半载,环球航海打发日子,一些年轻人为了享受这种生活,付钱给我们来当船员。”
“如果我的提问不冒昧的话,这些业余爱好者向你付多少钱?”
“每次三千美元。”
我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你把一些有钱人变成了不怎么有钱的人。”
他耸耸肩“我把他们变成了水手:日日夜夜地瞭望,掌舵,起帆,把帆装在桅杆上,甚至修补船帆。每一个人都要工作,这就是你为什么是个例外的原因。”
“嗨,我只是搭个便船——我感谢你的好意,虽然这对你来说是个冒险。”
米勒回来了,在约翰逊身边的藤椅上坐下来“船长现在已被公认为海洋上最出色的纵帆船领导者。”
“我毫不怀疑,”我说“但是航行到日本人的海域里”
约翰逊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扣在跷起的一条腿上“我们会在塞班岛外抛锚,在那个禁区三英里以外。”
“谁带我上岛?”
“我,还有海顿,我的大副他不是有钱的孩子,他是名真正的水手。”
我瞥了一眼米勒“我以什么身份登上这条船?”
“你是内特黑勒,”米勒说“船长已经告诉了他的孩子们这一点,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要在吉尔伯特群岛与埃利斯群岛上做为期四周的旅游。”
“上尉,”我问“你的船员们知道这是一项政府公务吗?”
“知道,”约翰逊说着,点了点头“但他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我们在为国家做善事。他们都是不错的孩子,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值得信任。”
我再次看着米勒“听起来有些随心所欲的味道。”
米勒几乎不易察觉地耸耸肩“我们会尽快地同这些孩子们谈一谈的。”
一名当地的服务员送来了约翰逊的柠檬汁,船长谢过了他,喝了一口冰凉的饮料“你们可以在瑙鲁同他们谈。”约翰逊对米勒说。
“坦率地说,上尉,”我说“我很惊讶你会载着一船银匙到那片海域去,想一想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壁虎追逐着苍蝇,捕捉它们,吞下它们,在密叶间漏下阳光的地面上,到处都是一幕幕猎杀场面。
“我一直担心战争会中断我们的航海旅行,”他表示承认“我同我妻子,还有两个儿子,毕竟也许无忧无虑地航行到世界上任何遥远角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也许,像阿美一样,他也是一个以名气为掩护进行间谍侦察的人。
我向身后的半圆形活动旅馆点了一下头“这当然也阻止不了那些百万富翁寻找环球旅行的乐趣。”
“我的纵帆船可不是‘帆船’号,黑勒先生,”约翰逊说,笑容变得挖苦起来“当你一脚踏上我的甲板,你就走回了过去,在我们还没有出生前,‘美国人’号就已经航行过了北海。”
第二天早晨,在关岛港口,停泊在战舰与货船之间的“美国人”号看起来似乎走出了过去,正驶人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现在。这艘堂皇的有着白色船壳的纵帆船,将近一百英尺长,如同一艘海盗船,美国国旗漆在它的船首。
我一只手拎着旅行包,用另一只手同米勒握别,他站在码头上,问我:“还有最后的问题吗?”
“是的,你是什么意思,‘最后’?”
他笑了起来“祝你好运,内特。”
“谢谢你,比尔。”我说,这是真心话。他勤奋工作,为我的这次行动准备了一切。他是一个冷漠的狗杂种,而我是一个自作聪明的畜生,我还能批评谁呢?
约翰逊上尉站在舵轮前,当纵帆船驶离港口时,他邀请我站在他身边。浑身晒成棕色的有钱人的孩子们穿着短裤,赤着上身,光着脚,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执行着他的命令“前桅帆!主帆!前支索三角帆!船首三角帆!主一接帆!支索帆!”一张张帆升了起来,最后,一张巨大的横帆从帆衍端垂落下来,一张三角帆在它上方飘扬。这张横帆足有上千平方公尺,像摩天大楼那样高。
“在海上待过很长时间吗?”船长问。
“密执安湖也算吗?”
他大笑起来“在密执安湖上,你遇到过滔天巨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