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最后按照窦步初所说直接给方隐攸开了一副药,然后就离开了。
窦步初手里拿着字迹未干的药方递给下人去抓药,自己到方隐攸院子里面陪着他们一道吃过早饭,然后和柳傅文一起去自己院子里面学枪。
临走时候,他还仔细叮嘱方隐攸要好生歇着,别累到自己。
方隐攸点点头,等到他们离开以后将院门栓好,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他反手一挥衣袖,冷着脸进屋拿出可生剑,然后走到桃树下拔剑出鞘,落在剑刃上的光反射到他的眉眼间,森然无比。
方隐攸握紧可生,狠狠的朝着树干挥出一剑,剑刃虽入木三分,却也仅此而已。
要是往日里,他手腕一震,这棵桃树顷刻间便会炸裂,桃花缤纷。
但是现在,他就如同柳傅文口中的武夫,只有蛮力,毫无用处。
方隐攸长呼一口气,将剑入鞘,然后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纹路清晰分明,看不出半点异样,为什么使不出内力呢?
过了许久,方隐攸忽然抬腿猛踹一脚树干,桃花抖了几下,飘落一阵花瓣雨。
方隐攸闭上眼睛仰起头,让花瓣一片片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眉眼清俊,阳光落在脸庞肤上,透着一股温润,花瓣轻轻柔柔的触碰他的肌肤,让他焦躁的心得到瞬间舒缓。
等到日光渐暖,方隐攸才回屋歇着,他打了小半会的盹,柳傅文就回来了。
他径直推开门进屋,然后将榻上的方隐攸拉了起来,顺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摇醒,“幽州西北方向的城郊外二十几里路处有一座仓崂山,山脚下有一处山谷,里面住着一位名医,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方隐攸迷蒙的睁开眼,“找他做什么?”
“弄清楚你的武功为什么没了,还有你体内的邪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着,柳傅文转身将可生背在背上,“窦步初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说是要去拜访一位老友,他安排了马车送我们过去。”
方隐攸慢慢悠悠下了榻,貌似无意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名医的所在?”
柳傅文脚步一顿,一脸莫名的看着方隐攸,“现在是在乎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你难道不想早日将武力恢复?”
“你好歹是个天下第一刺客,最在乎的难道不是你那一身功夫?”
“怎么总喜欢问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本末倒置!莽夫!”
柳傅文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通,最后忍不住拿手点着方隐攸额头,痛心疾首的长叹一句,“可叹本公子如今和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说罢,他垂下头,伸手扶住额头,连连摇头,装得十分的无奈的模样。
方隐攸但笑不语,直到柳傅文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反应,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瞟他时,方隐攸才伸手轻推他的后背,“走吧。”
窦步初不仅给他们安排了马车,还亲自驾马相送,一路上都十分热情的叮嘱方隐攸,“柳兄拜会了老友再回幽州时可来窦府寻我!”
方隐攸反手用折扇撩开马车的竹帘,望着他笑了笑,“好,到时候我定和我哥哥一起来与窦兄相会。”
窦步初满意的大笑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在身前耍了几个花招,“柳兄,你看我这长枪使的如何?”
方隐攸闻言,心里暗叹:才学会两个时辰,能如何?当然是狗屁不是。
柳傅文一撇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在说些什么,连忙挤开他,露出脸朝着窦步初喊道,“步初的长枪使得不错,只是还需要多加练习才是。”
“柳大哥放心,我必然会勤学苦练,等我爹同意我行走江湖时,这江湖中必然会有我手中长缨枪的一席之地。”
柳傅文赞许的点点头,“这是必然。”
方隐攸半倚在茶几上,笑看着柳傅文忽悠窦步初,小声提醒,“你让他盲目自信,小心他骄傲自负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柳傅文侧过脸看着他,“窦步初心善,不是那样的人。”
“你和他昨日才相识,今日就敢笃定他的为人?”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从你的可生剑下救人时有多凶险,那时候你双目猩红,浑身充满杀气,他和你、和那位白衣公子都素不相识,就敢出手相救。”说着,他眉峰一挑,“你说他这人善不善?”
方隐攸从帘子缝隙中瞥见窦步初的侧脸,他神色肆意,就像是刚刚燃起的火焰,热烈而向荣。
“那不是善,是无知者无畏。”
柳傅文眉头轻蹙,不赞成的横他一眼,“方隐攸,你性格太偏激了。”
“有吗?”
方隐攸垂首看着身侧的茶几,轻轻抠着上面的篾条,语气十分寡淡的继续道,“那便是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