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回首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生艳羡,他忍不住抬首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亦在看他,下一刻,将手中的匕首递来。
“匕首锋利,莫伤己伤人。”
李谨双手接过,高兴地捧在怀里,重重点了点头。
太子几人更衣罢上了望星台,同太后施礼后,便各自落座,相比于裕王与诚王的狼狈,太子倒是好些,只是满头大汗。
诚王妃和裕王妃正忙着令宫人取来冰块伤药,又亲手用干净的帕子替诚王裕王擦拭手脸。
裴芸亦自书砚手中接过帕子,转而递给太子,然太子未立刻接,眼神默默往后头扫了一眼。
裴芸似是明白了什么,却仍装糊涂,要她替他擦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且旁人都知太子不怎么宠她,太子也未伤到拿不动这帕子,她没必要上赶着。
恰在此时,一个小内侍捧着个锦匣疾步而来,在太子跟前站定,恭敬道:“殿下,这是陛下命奴才给您送来的。”
小内侍的出现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
裴芸蓦然想起适才赏赐时发生的一幕,此物莫不是太子同庆贞帝讨要的。
她好奇地看着太子接过那锦匣展开,因被那匣盖遮住了视线,裴芸一时看不着那匣子里是什么。
直到太子抬首朝她看来,托起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将那枚带红沁的羊脂白玉镯滑入了她纤细的腕中。
第36章孤竟不知太子妃如此贤惠大度
那玉镯触手生凉,白玉上的点点红沁若绽放在雪中的红梅,很衬裴芸肤色,光看这温润的光泽和细腻的质地,裴芸便知此非凡品,她纳罕地抬眉,“殿下,这是……”
“这是孤同父皇要的赏赐,是前几日,西南一部族向父皇进献的,孤本欲以匕首换了这枚玉镯来给太子妃,但父皇念孤赢到了最后,便将这两件都赏给了孤。”
太子语气平静一如既往,可裴芸晓得,这是从前的太子并不会做的事。
特意讨了这枚镯子赠她,是在……讨好她?
可缘何要讨好。
裴芸朱唇轻咬,一时揣摩不出太子的意思,但既得太子都给了,她断没有不收的道理。
“多谢殿下。”
李长晔凝着裴芸那双潋滟杏眸里淡淡的笑意,就知她是真心喜欢。
心稍稍松了些,这才接过她手上的巾帕,径自擦拭额间脖颈上密密的汗。
这太子太子妃说话的声儿虽轻,但今日望星台上的这些贵妇贵女们光是瞧着,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一时不免有些眼热。
不都说太子对太子妃冷淡,可今日竟还特意赠了太子妃这玉镯,有些事倒真是不好说了。
便是退一万步讲,太子还惦念着那青梅竹马的沈二姑娘,心里并没有太子妃,却还对自己这正妻如此体贴关怀,那将来不论谁入了东宫,有这般温柔的夫君,定都是有福的。
四下不少贵女偷觑着太子这厢,光是看着太子的龙姿凤章,俊美无俦,再思及他适才在擂台上的刚劲勇猛,哪能不春心萌动。
这厢,因得御林军得胜,柳眉儿气儿才消下去些,此时见着裴芸又出尽了风头,不由气从中来,替裕王抹活血祛瘀的伤药时,手都重了一些,裕王登时疼得龇牙咧嘴,满脸无辜地朝柳眉儿看去,不想当即教柳眉儿狠狠瞪了一眼。
诚王亦在看,打赏赐时听他这三哥向父皇求那枚玉镯,他便知他三哥心思。
真没想到,他平时跟闷葫芦似的三哥竟也开了窍,晓得如何哄他三嫂高兴了。
他抬首看向诚王妃,见得程思沅亦看着那边,当即信誓旦旦道:“沅沅,明儿本王就去演武场习武,下次本王也替你求一个玉镯。”
程思沅闻言似有些感动,但还是嘟起嘴,指了指诚王身上的伤,用埋怨的语气道:“臣妾不缺玉镯,王爷且先好好养伤吧。”
擂台比试罢,庆贞帝更衣登上了望星台,亦在台上设了午宴。
今儿的午宴吃得晚,谌儿向来又习惯了歇午,到了时辰便有些闹觉,乳娘哄不住,裴芸只得抱过来,拍拍摇摇了好一会儿,才见谌儿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边宴席恐没这么快结束,裴芸只得同太后及庆贞帝告辞,抱着谌儿先行回东宫去。
八个月的孩子,又长得格外壮实,裴芸已不怎么抱得动谌儿了,可甫一递给乳娘,谌儿便又有要醒的痕迹,她只得撑着,在御花园寻了个近道,欲早些抵达东宫。
好巧不好,裴芸寻的这近道,恰是前世蓉姐儿坠井的地方。
上辈子她也未好生观察,今儿她特意滞了步子,停下来看。
那井紧挨着一条长廊,这长廊非四面通风,而是一面堆砌白墙,白墙每隔一段距离有纹样各异的花窗,听人说是什么江南样式。
而那口井上正有一扇方胜海棠纹的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