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欢笑意不减,细长的手指抵了下金丝眼镜的边框,怀念般地说:“正常推算,上次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和我汇报,大概是七八年前了吧。”
施文一愣,算上回溯前的时间,的确这么久了,但……她说:“宁总,我前几日还在同你汇报集团的各项事宜。”
她有意抹除回溯前的那段时光,那段让宁若欢受尽心伤的时光。
宁若欢合上文件,跳过这个话题:“这些事你不用同我汇报,你做事,我放心。”
施文抿唇。
宁若欢在第一次回溯前便是宁家的掌权人,身上承载着宁氏未来发展前景的重担,即使有施文从旁协助,也没有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第一次回溯后,好不容易可以以兴趣为主,却不料宁家人被宁若欢没有异能的表象蒙蔽,处处打压,挖苦,而后又逢洛颜之,一头栽入了对方的泥潭中,深陷难出,徒废光阴。
思及此,施文不忍宁若欢再度因这些琐事烦心,她上前半步:“宁总。”
宁若欢看她。
施文目光复杂。
宁若欢温柔地鼓励她:“你我之间,不用避讳。”
施文垂下头,欲要问询的那句“与洛家的联姻之事,你真的要出面吗?”因宁若欢平和随意的眼神破碎。
她何必再次提起那人的名字,那人的事情,让宁总添堵。
想通过后,施文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沉稳之貌:“宁总,您这次使用异能,精神力上的损失一时难以恢复,这些事我之前跟在您身边,知道该如何处理。请你目前务必以身体为重。”
她言辞恳切,宁若欢又怎会不知她的好意,女人从办公椅上坐起,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快速走动的人群,再一抬眼,依稀可见远处集团大楼顶端挂着的集团名。
宁若欢释然地说:“我不是让你帮我留心三日后的画展了吗?算是休息了。”
朦朦中,外景投射到玻璃的阳光晕染在她的眉宇间,温柔的色调一点点吸出,她浅浅地笑说,“我总觉得,像前两次那样,将所有的工作都抛给你不好。你也有你想要做的事,而不是将精力全耗费在我这里。”
施文急急地走了几步,停顿在宁若欢的斜后方,认真地说:“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为您分忧。”她焦急地补充,“我只想工作,只有工作能让我安心。这是我唯一想要做的事情,无关任何人。”
她声线微颤,眼睫不断眨动:“宁总,我……”
宁若欢转过身,瞧见她的忧虑,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玩笑地说:“我是怕太压榨你了。”
“我自愿的。”施文停顿了下,真挚地小声说,“在我心里,您是我家人般的存在,没有压榨之说。宁总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她本就是宁若欢救下来的,进入宁氏工作前所有的花费亦是对方资助,如今能为对方分担力所能及的事,让她原本昏暗的生活有了价值。
凭着这些年的积累,她有能力自立门户,可宁若欢当初照在她身上的那束光太过耀眼醒目,时至今日,她仍旧无法忘记。
所以,她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能对如此温柔良善的人这么残忍,能舍得让她伤心。
施文压下心底的波涛,余光瞥见宁若欢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心口微酸。
“好。”宁若欢说,“那就辛苦你了。”
施文摇头:“不辛苦。”
三日转瞬即逝,初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施文已经备好车等在门外,只待宁若欢出来。
“宁总,根据之前记录的行程来看,H市的小孟总会在这几日抵达S市,不出意外,她会过来找您。”施文说。
这些人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猛然提及,还要想一会,才能将人对上。
“小孟总……”宁若欢低喃,“孟夏?”
施文肯定:“是她。”
记忆中,宁若欢和孟夏关系极好,即使是那次宁若欢有意隐瞒异能,孟夏也不像旁人那般,如同变脸似的,奚落她,嘲讽她,反倒主动安慰她,真心相待。
只是后来,她和孟夏的关系引得洛颜之占有欲频发,不愿让宁若欢为难,孟夏主动减少了和宁若欢联系的频率。
以至于到后来,两人除了逢年过节的一句问候外,再无多的交流。
眼底浮现怀念,宁若欢说:“我与她好久不曾见面了。”
她打开手机,点开和孟夏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聊天定格在数日前。宁若欢稍一愣神。
回溯的她都快要时间混乱了。
现在她和孟夏还是好好的。
十指快速在虚拟屏幕上点动,她给孟夏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