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娘抱着一棵白菜,另一只手比划着:“我可是听说这二殿下要回来喽,这么一回来,指不定要整一整咱们大殿下的权力。”
另一个大爷听了直摆手:“诶呀,要我说,这二殿下当年负气离开,这下回来就算带了功劳又如何?更何况二殿下是出了名的不入政事啊,他也就只能做个闲散的皇子了。”
大娘借着老大爷说话的这个功夫又挑了几个菜,听完这话气得直拿菜叶扇他嘴巴。“呸呸呸!说什么呢!当年的事情两位殿下都是在理的!我们女子最能理解他!别总惦记着二殿下的不好!”
挨了打,大爷低头蔫了下来,不说话了。
再看宫里这边,柏红袖被压着学习礼仪,偶尔他不愿意这么被束缚着就跑去找秦抚光,秦抚光就会以召见神使之名让柏红袖偷偷懒。
柏红袖当下正翘着腿坐在秦抚光旁边,身边还有太监给他扇风。他眼珠子在殿里瞧来瞧去,这几日他也发现秦观士不知为何总是躲着他。之前自己走到哪都能见到他的身影,现在却看不见了。莫不是公务太忙?
秦抚光正批红,感觉身边的人无聊的很,一会玩玩手指,一会到处乱瞟。现在直接胆子大得玩起了他的头发!看着自己被编成麻花的的发,秦抚光扶额:“柏红袖,朕发觉你真是愈发大胆了。”
柏红袖反而乐了,耸了耸肩,表情更是无所谓道:“我们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你还能宰了我不成?再者说我又没上房又没揭瓦的。”
“好。”秦抚光毛笔一顿,在纸上晕开墨印,他嘴角抖了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还有几日二皇子便回来了,朕看柏神使也休息够了,那就回去做准备吧。”
说着他一把打掉柏红袖抓着他头发的爪子,捋顺发丝,长袖一挥:“来人!送柏神使回去!”
柏红袖也没成想秦抚光作为一个一国之君能这么小心眼,急的眼睛都瞪大了:“你?你!”
“神使大人,跟奴才走吧。”老太监朝着柏红袖躬身,恭恭敬敬地引领他离开。
柏红袖和秦抚光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没有人能高一等,但是秦抚光终究是皇帝,柏红袖如今也称得上是他的臣。如此想来柏红袖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了。
柏红袖点了点头,浑身透露出一股好极了的气息,跟着老太监走了。
今日,柏红袖被加训了。听着柏红袖的质问,许嬷嬷只是磨着指甲道:“是圣上的意思,毕竟临近二殿下回来的日子,神使大人再忍忍吧。”
忍?柏红袖笑了,拳头越捏越紧,这场交易他可真是越想越不划算啊!
这个晚上柏红袖听话地出奇,而另一个更出奇的事情是,那天夜里皇帝寝宫走水了。火烧的不厉害,只堪堪烧焦了外表,无人伤亡。可秦抚光仍旧大发雷霆,将守夜的责罚了一番。
这些日子柏红袖被看得紧,本来还挂念了一下躲着自己的秦观士,这么一忙起来之后再也无暇顾及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有时候柏红袖一身疲惫,浑身和散了架一般瘫在床上忍不住会想这个二殿下回来的也真不是时候,可苦了他。
那所谓二殿下回来当日,说是锣鼓喧天也不为过。百姓张灯结彩,连酒楼上都挂了彩绳。京城大门还泼了酒水,说是驱除恶鬼,不让鬼怪挡了二殿下的路。
下面的道人挤人,官兵拦着才在中间开了路出来。柏红袖站在一处高台上,高台正对京城的大门。朱红色的木柱,有些老旧,柏红袖踩在木板上甚至能听见脚下嘎滋嘎滋渗人的声音。
柏红袖精神不是很好,早上鸡还没打鸣,还是月亮当值时他就被拉了起来。一群侍女蜂拥而至,有的给他弄头发,有的给他穿衣服。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些饰品。
其实柏红袖刚开始进入红袖楼时唱的是正经的戏曲,那饰品落在头上,还小的他疼的直闹。后来是怎么习惯的,因为做“走卒”时的训练更疼,相比较起来,那点痛苦也不算什么了。
习惯归习惯,柏红袖可从来不喜欢这个沉甸甸的感觉。好不容易脱离了轩辕子的掌控,以为能和伶人这个身份脱离开,谁成想当了神使又被强安上了这些个饰品。
头上,衣服上,后背……满满的都是挂饰,远远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整个人闪闪发亮,说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使不为过。
柏红袖呼吸都有些困难,此刻还站在高台上。第一次,还真有些许紧张,他手中抓着红色的拂尘,手心浸汗。
清晨,日头不高,微风吹过来还有些凉意,可惜柏红袖穿的厚,他只感觉燥热。
快马来报时说二殿下快到了,可是他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柏红袖腿都站麻了,心中忍不住暗骂那个二殿下是个混蛋。汗水顺着柏红袖的面颊淌进衣领,连睫毛上都带着些许湿意。
下面的百姓依旧吵闹,他们三三两两地聊天,从这次恭迎大典到家长里短,从二殿下和神使大人到隔壁的王二狗和张六。
“喝点水吧老大。”
一丝冰凉贴在面颊,柏红袖偏过头去瞧。楚安正将一只盛满凉水的瓷杯递在他面前。
柏红袖没有推辞,他是真的有些缺水了,难得还有人能关心一下这个“神使大人”。他一杯水下肚,感觉整个人好上了几分,杯子没还给楚安几秒又被盛满递了过来。柏红袖仍旧喝了,直到柏红袖将再次盛满水的杯子推回去才作罢。
又过了一刻钟,城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二殿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