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起来,曲调婉转,声音铿锵清朗。身体随着节奏摆动,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惹的人痴了,定定看着他。柏红袖脚步轻转,手指轻轻挑起一人下颚,然后一个转身,匕首划过的那人双眼。
一声哀嚎,与曲音相衬。
柏红袖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弧度,他的唱调哀婉凄凉,动作柔和却爽利。
“李郎啊,李郎你为何负心于我……”柏红袖唱着,脚尖轻点,飞身落到另一个要跑的官员身侧。这次他没用匕首,而是用手指直接插入那人的眼眶。
血红色的衣袖沾染了血色,却衬得他更加妖艳,柏红袖如同一只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他砸碎一只酒盏,用那碎片挑断了一个满脸横肉官员的手筋,在那人发出惨叫前夕,被柏红袖点了哑穴。
“尔等莫拦,吾将与李公子死之……”柏红袖声音逐渐尖细起来,故事的女主角即濒临崩溃,曲调也凄厉起来。
柏红袖的动作没停,还在有人陆陆续续被他袭击。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站不起身,几个头脑聪明的,发现了柏红袖伤的都是刚刚那几个附和袁全,起哄叫他表演的。还有几个手不老实的,他们经常对宫女动手动脚,也被柏红袖挑断了手筋。此刻他们才庆幸自己没有多嘴,甚至举止得体。
待柏红袖重新返回舞台中央,他脸上也沾了些许血迹。他跪坐在地上,仿佛丧失所有生机般,捧着那沾满血污的匕首,唱起了那最后一句词:“李公子,余知之难。余杀其众,今将以死从汝矣!”
曲舞终了,柏红袖拍了拍衣服。他现在心情好极了,他朝台上的尤匕拱手道:“我的表演结束了,以血为舞,此为附和我们连国的国号“赤色”!愿吾国盛世太平!”这一曲,柏红袖的束发也散落下来,披散在他的后背。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极乖巧的少年,真是惹人喜爱!
大臣们吓得都不会说话了,都不敢惹这个疯子,只盼望着他们圣上能好好治治这个乱砍人的家伙。被刺瞎眼睛的几人滚到中央,胡乱磕头,可惜没有一个人找准方向。有一个甚至在朝着柏红袖的方向不停地磕。
其中一人捂着受伤的眼睛:“陛下!替臣做主啊……”
尤匕抚掌大笑,好似没听见那几人的话般:“以血为舞,以和赤色!好啊!好啊!赏黄金百两!”
那被刺瞎的几人一听,也想起来当今圣上也不是个正常人,于是他们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其余人还沉浸在莫大的恐慌中,听到皇帝此言,立即反应过来也都鼓起掌称赞道:“有才之人啊!”
于是众人又道:“天纵之才!”
“好舞好曲!”
“真是一饱眼福!”
柏红袖回到座位上,坐在他旁边的人定是要吓得积食。
那几个被挖了眼的,被挑了筋的也被拖了下去。场面静了下来,一时间无人说话,连放下筷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每个人心里都很忐忑,这个柏大人和皇帝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皇上任一个人如此放肆。
尤匕似乎很不满这种寂静,他道:“你们怎么都如此胆小如鼠?难不成还要柏卿再给你们舞一曲?”
众人身子一颤,忙举酒吟诗。一改之前的样子,一个变得比一个君子,就差一口一个之乎者也了。一时间,宴会又热闹起来。锣鼓乐声齐震,众人谈话的声音吵吵嚷嚷。仿佛又变的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皇宫就是这般,死了几个人和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这世间。
柏红袖还是同之前一样,他坐的很散漫。手挚一杯清酒,小口地细抿,一言不发。分明看起来那般格格不入,在有心人眼中却是道艳丽的风景。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袭血红的长袍,或许是因为他嘴角那浅浅的微笑。晃了座上的二人的眼。
还有一道视线也落在柏红袖身上,正是尤靖那厮。他搂着美女,若有所思。
那道血红色落在尤凛眼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小蓝那样的强,甚至不用他来保护,可是如果一直这样,那他自己也会淡出小蓝的视线吧。
宴会散场时,众人都松了口气。柏红袖站起身,伸着懒腰,坐了这么久,他真是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身上也沾了一点血迹,他要快点回去洗洗,然后睡上一觉。这么想着,他穿过人群往自己的房间赶。突然感觉有人向他快速奔来,是尤凛。
“小蓝,明日出宫,等你。”尤凛知道柏红袖赶着回房,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没再追着他。
柏红袖点了一下头,便继续往回跑了。看来是皇帝和尤凛说了出宫的事情,嘴上说着不愿意,可还是做了。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糟糕。
次日,柏红袖睡到天色大亮才悠悠转醒。尤匕坐在他床边翻着手里的书。柏红袖一睁眼就看到有人在自己房间里,没客气的一脚踹过去,被尤匕稳稳抓住脚踝。
“放手。”柏红袖皱眉,看来狗皇帝的武功比自己想象的好。他感觉到尤匕粗糙的手指在他脚踝的皮肤上摩擦了几下,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柏红袖如愿从尤匕手上脱身,哼哼了几声,忽视掉某人开始坐起身打算洗漱。尤匕很识趣地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柏红袖收拾整齐打开房门,便看到尤匕和尤凛一左一右,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他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