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来临,全国人民临危不乱、团结一心,以集体的智慧和勇气,打了一场太激烈的仗,好在最终大获全胜。
润城市人民医院,仍是人满为患,但是氛围和年前截然不同。
“王姨!今天怎么样啊?”程阳端着治疗盘,来到病人床旁。
“好多啦!”王姨笑容满面,“特效药是真管用,我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那可太好了!司主任就是牛!”程阳曾经给司芩的气管镜打过下手、帮她取样,也算是“时代的弄潮儿、历史的推动者”,小小与有荣焉了一把,“姨,您明天出院,留置针给您拔了吧!”
王姨豪爽地大手一挥:“拔了吧!留着怪难受的。”
“好嘞!”程阳熟练地拔掉留置针,端着盘子回到护士站,遇上一个人熟悉的人影,“小林哥!你好点了吗?”
林尔善笑笑:“嗯,全好了!”
林尔善是在除夕夜中招的。当晚,他在给病人分发药物的时候,忽然感觉喉咙以下的主支气管一阵怪异的酥痒,咳了几声,也无法完全缓解。当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带着隐忧入睡。第二天一早,自然是高热不退。他给自己也来了一片先可苏,之后每天一片,七天一个疗程。中间也经历了咳嗽、咳痰、流涕、小刀剌嗓子等症状,终于在假期的最后一天痊愈。
过年期间,林尔善和高燃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得知长辈一切安好。而高燃自从抵达江城,就受到军事化管制,不允许使用信息媒体,严防泄密,因此始终联系不上,万幸是没有噩耗传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林尔善稍稍宽心,等医院的工作恢复正轨,他要去找院长请假,去江城见他想见的人。
医院解除了封锁,氛围变化很大。往来穿梭的患者、家属、工作人员,依然都戴着口罩,棉衣棉裤捂得严严实实,但是露在外面的眉眼,曾经盘旋不去的忧郁和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混战过后劫后余生的庆幸、整理行囊重新出发的希望。
林尔善来到院长办公室,说明来意。
“同意,当然同意!”院长爽快地在假条上盖了章,还塞给他另外一张表,“把信息完善一下,办好手续,你就可以放假了!”
林尔善接过表格,除了请假申请,还有一张:“‘副主任医师资格申请’?院长,我没申请这个呀?”
院长笑眯眯地说:“在疫情中表现突出的先进个人,都晋了职称。司芩成了正高,程阳成了护士长,小林你也得提拔提拔嘛!”
不到三十岁的副高,在医学界是很罕见的成就。然而,林尔善最初步入这个行业,就没有“平步青云、一展宏图”的壮志,只是单纯想救人而已,因此晋升的机会摆在面前,林尔善压根不在乎,满心都是远在江城、阔别许久的高燃:“这个回头再说吧,我想先请假,去江城……”
“哎~”院长拖长语调,眼神意味深长,“流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晋了职称,风风光光地去江城交流工作,多有面子!这是你应得的!”
林尔善始终不为所动:“院长,你要是真想奖励我,就快点放我走吧!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我的爱人,也等了我很久。
黎明前夜。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院长有种对牛弹琴的疲累,摆摆手,“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去吧去吧!”
林尔善立刻转身走了,头也没回。
院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吐出一口茶叶沫子,不满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好歹!这么大个便宜砸下来,不抓紧接着,还往外推呢!”
林尔善坐最快的飞机来到江城。
北江自城市内穿过,东流入海,江城就是这样一座沿海临江的城市,交通发达,是上世纪对外贸易的重要通商口岸。因为这一点,江城的经济发展相对较快,高楼林立、繁华喧嚣。
春节刚过,天气还没来得及回暖,加之江城又是沿海城市,气温比润城要低几度,风里裹着丝丝缕缕的湿冷气息,仿佛能钻进毛孔、渗入骨髓。
林尔善身上脂肪层薄、肌肉组织也薄,抗寒能力不强,往年都是开春许久才脱下棉服。但是来到这座城市,刚下飞机,林尔善却感觉浑身发热,心跳不止。
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爱人,林尔善心里藏着一团火。他此刻的心情,比十年前考上京大的时候还要激动,夹杂着几分近乡情怯,对于即将到来的重逢,竟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院长提前打好了招呼,江城市立医院的行政人员小周派专车接机,载着林尔善来到酒店,安排得细致妥帖。
“林主任,欢迎您来江城。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酒店为您准备了食宿,请您先稍作休息。下午会举行新冠疫情总结讨论会,期待您的参与!”小周向他告知行程安排。
林尔善闻言,便知院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即便自己迫切地想要见到高燃,在此提出要求,显然不合时宜。
反正我人已经到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林尔善回到房间稍作休整,在餐厅,林尔善遇到司芩、潘立梅、杨光、江城当地的医生,以及疫情期间从各个地市前来援助的志愿者,同道之间展开一番交流。
“司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一位年长的专家道,“这场大劫过后,所有人都会记住,来自润城市人民医院的司芩,是我们的救世主啊!”
“夸张了。”司芩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么大一顶帽子,不卑不亢地解释,“这次劫后余生,只能说明人类还没到灭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