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雪一场又一场的下,要了炉子要了炭的才是零星几户,没炉子没炭的人家是大多数,终于有那扛不住冻的后悔了,纷纷找邱建军想办法。可大队长也不是万能的,先前上下扶持,多好的机会,有条件的人家要炉子都是按上限要的。这些人家倒好,觉得柴火都是白得的,不愿意多花冤枉钱,还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业票转手就倒卖了,这会儿他上哪儿给变出来去。只能劝他们多捡柴火,没事炕上躺着歇,明年了再想辙。那不长眼的非要问哪哪哪的柴火能捡不,邱建军黑着脸把人送走。都瓜到家了,都这节骨眼了,你还问啥?问就是不能,但你不问捡了,也没人跟你屁股后头盯着说不许不是。邱玉玲原先还以为邱父争取的两个煤炉子一个是堂屋里的,一个是她大哥屋里的。等铁疙瘩正式入户了才知道,其中一个是给她专门换的票要的。“我就睡个觉,就放堂屋呗。”原先也不说非得争吧,就是觉得自己自打到这个家,成了这家的闺女后,真是一门心思为大家的,当时听邱母那么安排,虽然理解,但不舒服。可这会儿东西真的就位了,才知道原本她那份就是计划内的,而且还是邱母事先和邱父说了,他才重视这事的。这一被惦记,她心里的那点子不舒服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会儿推的反倒是真心实意。“就放你屋,白日里学个习,温个书啥的,也不至于束手束脚的。”重点是今年的堂屋堆满了东西,反正她也不愿意搬过来一起睡,那索性按她那屋最合适。“再一个,这屋白天烧灶呢,灶火扯着炕面子,屋子里,你们人来人往的吃饭喝水啥的,全是人气儿,热和着呢。”李青梅给她解释的细发,东西都置办了,也别弄那几头丢份儿的事。当时除了邱玉玲那屋,另外三间都是带套间的,和邱父邱母堂屋这间规模差不多,也是里外都有炕,为的就是以后儿子们大了娶媳妇生娃娃方便。邱玉玲那会儿也因着迫切的想拥有一个独立空间,对这些也没过多计较。但为人父母,只要不是实在过不去了的时候,邱父邱母都尽可能的想把一碗水端平,甚至私心里觉得对这个小闺女更要疼几分才对。一番拉锯,邱玉玲到底也没把这煤炉子推出去,邱父也说了,屋子比三个哥哥的小,已经委屈他娃了,家伙事上头,哥哥们得让着她才行。腊月初十那天,一家人正商量着明天杀猪宰羊,请谁,怎么个分法,门一推,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大汉。“大河?大河!”李青梅一激动,差点从炕上栽下去。一个猛子扎到地上,揽着她二儿子,就肝儿肉儿的哭开了,邱大山闻言从他那屋过来,一看是老二回来了,也激动的抱着嚎。除了邱大树还在学校没回来,剩下的邱家团聚了六分之五,五口子人,抱头哭的四口子,就剩邱玉玲一个在外围挤不进去。不是她不激动,是这些人都太激动了,让她完全没有任何发挥优势,她只能默默地端过瓦罐里的鸡汤,架在火上温着。等他们几个嚎够了,鸡汤也热了,泡点饼子吃正好。她又去套屋里捞了点咸菜。天太冷,咸菜缸被邱父挪到套屋里了。“傻孩子,这么大的雪你着什么急啊,镇上招待所住一宿,明儿大树放假了一道回来就是了。”李青梅抹掉眼泪,笑着埋怨。“等不及了。”邱大河呼呼啦啦干了两碗鸡汤泡饼子。他才知道,打进了腊月,家里每天都留着门,也留着饭,就怕他不知道哪天突然间回来,冷锅冷灶的。邱父赶紧出去把邱大河骑的自行车搬进堂屋里来。“你哪来的?”呼呼啦啦又围上去了五分之二人,邱玉玲在炕上没挪窝,邱母是攥着二儿的手舍不得撒开,不过脖子伸的老长,还先一步提出问题。“票是出任务立功发的,钱是找战友借的。”邱大河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的钱不尽够,但又实在等不及攒够了,为了给爹娘和兄弟姊妹一个惊喜,他就半推半就的借了好几个战友。“借了多少?”李青梅额头直跳,她怎么也想不通,她得几个崽,咋都对花钱如此热衷,全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那种。“借了十个战友一共72块,嘿嘿。”邱玉玲好悬差点被沙枣核吸进嗓子呛死。除了不知道家里这次分红具体盈余的邱大山外,另外两人也都是神色各异,心里都满是震惊,他远在天边,咋就知道今年刚好进了这么些个,这是算着借的?邱大河还以为爹娘震惊他该的账太多,他急忙安抚,让大家不要心慌,他多出几次任务,多立几回功就还上了。邱母不言语,进套屋炕洞里摸了半天,抱出一个罐头瓶子,从里头数数数,数出来了72块钱,一把塞邱大河怀里,“回去就抓紧还上。”邱大河没想到他家还能拿出钱来,也蛮震惊的。李青梅和邱建设,索性把大队年终分项一一说了一遍,邱大山上回去了准岳父家,这也是头一回听,心里也跟着十分高兴,今年真是没白干。“那这都有自行车了,缝纫机要不先别张罗了?”李青梅惜钱也怕打眼。“缝纫机是给新嫂子的聘礼,自行车是二哥添置给家里的,一码是一码,你搅合到一起干嘛!”邱玉玲一看李青梅又打算糊稀泥,由不得的就想说两句。“就是,一码归一码,哪有小叔子给嫂子挣聘礼的,不合适。”邱建设紧随其后,他从来都觉得自己闺女心里特别有缝缝,这次一听就觉得又对了。“咳!我就这么一说,一码归一码。”李青梅见除了老二,其他人都一副她好糊涂的模样,道理到嘴边了,一想到邱玉玲那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就不想掰扯了。:()我在六零年代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