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号丧呢!”女人唬了一跳,慌里慌张地蹿到炕沿,伸手去探“龄官”的额头,又被烫着了似的缩回手,“见鬼的,我说不给吃你们还真不给?小厨房正炖着粥,快盛些来,再让小牙子去请大夫!”
淮南月睁眼都有些费劲。
她用全身力气抵抗着一阵阵袭来的困意,努力保持清醒,梳理起方才得到的信息——
龄官,被恒阳王府三世子点名上门唱戏,却擅自更换曲目,导致世子不虞。
更换曲目的原因似乎是曾经在唱这场戏的时候有过什么不太愉快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此后几年宁死不碰这出戏。而世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被他看上并非好事。
龄官扮旦角儿,是红楼十二戏子中能力最强的一位花旦。身姿绰约,婷婷袅袅,长得像林黛玉。
十二戏子是贾府为预备元春省亲时,从江南采买回来的。看时间线,眼下应当还未入贾府。
淮南月理清思绪,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您现在正在经历回忆重现。时长:一天。目标:活到回忆结束】
【注意,回忆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里边的一天等同于外边的一分钟,请不必为超时而焦虑】
面板处于灰色状态,完全打不开,想给自己灌恢复体力的营养液都不成。
淮南月眯起眼,悠悠叹了一口气。
目标很简单,就俩字——活着。
实施起来却挺困难。
大夫拎着药箱进来的时候,淮南月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她费劲地抬起胳膊,听大夫边诊断边掉书袋子,最后大剌剌吐出四个字:“命不久矣。”
淮南月:……
如此直接,完全不顾及病人感受的么?
她饿了太久,其实什么胃口也没有,但硬生生逼着自己喝了几口粥,恢复体力。
女孩儿在旁边哭着说“姐姐睡吧,睡一觉就好了”,这句话似乎有魔力,话音刚落,她便无论如何都撑不住了,脑袋一沉,昏死过去。
淮南月在回忆里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自己站在戏台子上,没上妆,耍着团扇开了戏。台下的观众仍旧没有其他五官,只有一张嘴,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而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咀嚼的是上一出戏的花旦,因着唱漏了一拍,便被他们拖下台,五马分尸,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