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了会儿,挪开视线,咯咯地笑起来了——
“第十一场戏,卖油郎,表演者:川流不息。”
淮南月:……
好一个卖油郎。
秦问川的嘴可能在普陀寺开过光。
角色扮演
四面的风声蓦地加重了,呼啸着的南风竟有些凉,从墙角处一缕缕地裹过来。
报幕的姑娘转过脑袋,唇角大幅度咧着,几乎靠到了耳根。
台下的观众在听前几场戏时原本醉倒了一大片,被小姑娘拖走了,此刻不知为何又恢复原位,整整齐齐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冲着台上。
他们白花花的脸上仍旧只有那张嘴,唇角向下,大开大合的,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秦问川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地上了台。
……台下观众不笑,她需要绕场转圈。
淮南月这么想着,却看见某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舞台中央。
……是故意不动,还是动不了?
《卖油郎》这部戏很特殊,被附加守则特意指了出来——“油郎胭脂不能留”。
什么叫“不能留”?是不能留在台上,还是唱了的人留不下来?
反正无论如何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淮南月眯起眼,看见秦问川仍然岿然不动地站在戏台子中央。她的姿势放松得很,双手松松垂落着,随着呼吸轻轻摆动,丝毫没有被控制住的迹象。
然而她不动,台下观众却动起来了。他们伸长脖子,嘴巴越咧越开,唇角也渐渐往上扬,脸上的肌肉颤巍巍,走向扭曲,像是……在努力挤出笑容。
注意事项里说,一旦观众笑了,玩家就可以开唱了。
秦问川确实开唱了。
“耳听得,传初更,房内无人独自等……”
台下观众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唇角越咧越开,唇色也变得红猩猩的。
“平日斗室孤灯照,今夜彩烛耀眼明。”
有观众嘴里流出了浑浊的口水。口水越挂越长,飘来奇异的恶臭。
“见房中书满架花插瓶,既有画,又有琴……”
那些嘴巴开开合合,咕咚咕咚往下咽口水,像是饿狠了。
“常言见物可知人,吾将——”
秦问川忽然顿了一下,腔调蓦地变得高亢激昂:“吾将为此割上心,赠与席中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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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问川正在面板里翻找可用的道具。
自她上台开始,便能感受到台下观众那横冲直撞、不加掩饰的恶意。
直到自己在台上一动不动,而台下观众仍然笑起来后,她终于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