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自然不惧风雪,只是以青山渚目前即将临盆的情况,贸然出去,若是被风寒侵扰,恐母子堪忧。
无奈之下,王明只好联系了医生前来家里进行助产。
窗外寒风呼啸,暴雪倾盆,车辆都不能通行,医生在电话里告诉王明正在步行赶来。王明心中焦急,但却只能强作欢颜。
只是还没到医生,青山渚就要临盆了。无奈之下,只好由岳母在旁进行助产。
偌大的房间内,回荡着青山渚痛苦的叫声。王明紧紧握住她的手,满眼的担忧与心疼。“一定要坚持住啊!”
“哇……”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声,王明愣住了。
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短暂的惊喜过后,王明顾不上去看孩子,因为一直握着青山渚手的缘故,王明已经感觉到,青山渚的脉搏再慢慢的降下来。
他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明,对不起,看起来我没有撑住呢……”青山渚本来想做个鬼脸的,可她太虚弱了,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生产几乎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以及,生命力。
“没事的,没事的,你可以的!”王明眼睛已经模糊了,他格外愤怒,“该死,医生为什么还没有来!”可他忘了,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
“不要……这样子……我、我还是……喜欢……亚撒西的……明……”青山渚用尽力气,替王明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温柔的笑道。
认识王明之前,她经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疯狂的事情。
认识王明之后,或许是被王明所感染,她的性子也慢慢的收敛起来了,面对王明时,总是格外的温柔,就像现在这样。
“嗯,我、我不生气……不生气。”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王明只觉的自己全身的力气也随着泪水的流逝而流逝。
“对不起……固执的想要生个孩子呢……虽然想要多陪陪你……但我不想……让明看见我……满头白发的样子……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青山渚说着,眼角也滑出泪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的陪着王明,她也知道自己很难完成生产,所以,就想留下一个孩子后,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逝去。
王明愣住了,旋即一股难以言说的悔意涌现在心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有发现……Nagi姐的心意……是我……是我……”他后悔,他愤怒,他伸出自己的手,大力的抽打着自己。
一只苍白纤弱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要这样……明……有句话……说过很多次了……请让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爱你……”说罢,青山渚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抓住他手臂的手也垂落下去。
王明飞速的抓住了她的手,哭喊道:“你说过的,让我以后都跟着你身边的,可不能反悔啊……Nagi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所有人都走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了……Nagisa,Nagisa?Nagisa……Nagisa!”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慢慢消逝,王明的眼中不断有热泪掉落,打在青山渚的手上,仿佛泪水的温度能够减缓面前深爱之人身体变凉的速度,他呼喊着对方的昵称,期盼着可以再度看到她那无比璀璨的眼眸再度睁开,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惊恐,他愤怒,他悲伤,可他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想大哭一场,虽然眼角含泪,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悲伤。这样的场景,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那年是在医院,母亲也是这样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是后悔与眷恋,只是还不等多说些什么,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其实,我一直没有怨过你们,我们之间只是少了些陪伴与交流的,我想等我长大了,等你们不忙了,我们再好好的当家人,只是,您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呢?
就像现在这样,Nagisa,为什么要丢下我呢?
仅仅几年的时光,又哪里能够呢?
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最后,又剩我一个人了?
手心的温暖彻底消逝,只余下彻骨的冰凉与一抹金属的坚硬。
王明捏了捏青山渚的手,知道那是自己送给她的恋人之戒。
泪水打在青山渚冰凉的手指上,打在戒指上,打在那朵“勿忘我之花”上。
勿忘我,象征着永恒之爱。爱固然能永恒,但人却不能,只空余冰冷的遗恨罢。
房间内,父女两个陪在母亲的身边,王明有些踉跄却小心翼翼的将旁边的青山汐抱了起来,握住她稚嫩的小手,轻抚着青山渚苍白却依旧绝美的脸庞,道:“汐,这个就是妈妈哦,叫妈妈……叫……”说着说着,王明感觉自己眼眶又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面前的妻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又一声的“Nagisa……”
她是毫不犹豫的青山渚,她落落大方,她活泼开朗,她经常会做出一些令人大跌眼镜的疯狂事情,可他知道,这有些神经质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敏感的心,与他那颗曾经饱受伤害的心灵相互贴近,互相慰藉,互相温暖。
只是现在,身体上残留的温度慢慢的消散,王明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只有感受到怀里那小小的温暖,王明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被人抱在怀里的青山汐此时却不再哭泣了,她睁着小眼睛,看着怀里这个流着泪的男人,茫然又好奇。
虽然知道很快又将再度蓄满,但王明还是很快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他想要看清楚这个刚出生的、深爱的妻子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